沈歲進盼著現在就已經天亮。
畢竟明天,華秋吟可是說她也要來家裡幫忙,一想到這,沈歲進就有點迫不及待,想看到大姑姑是怎麼親手撕了那個癡心妄想的女人。
媽媽生前雖然與奶奶交惡,但和大姑姑的感情,卻不是一般的好,大姑丈的親外甥,之前和媽媽在普林斯頓還是同窗。
當初大姑姑出訪美國,姑丈的外甥介紹了媽媽在當地為大姑姑作陪,大姑姑對媽媽欣賞的不得了,還私下組了飯局介紹媽媽給爸爸認識,後麵才有了爸媽這樣一段令人交口稱讚的婚事。
可以說,大姑姑對媽媽這個弟媳婦,是一千一萬個滿意。
沈歲進不由在心裡翻眼冷哼一聲:華秋吟想當她的後媽,先過大姑姑這一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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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是沈歲進自母親過世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晚。
儘管父親紮頭實驗室,天擦著微微亮,才帶著滿身的霧氣回到家中。但她卻獨自一人,平靜、安定的在淩亂的新家度過了第一晚。
沈歲進知道,這種安全感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一牆之隔的單家。
那一家,有著與母親長相極為相似的主婦,有與她連著莫名緣分一起插班的新同桌,就連那家的男主人,都長得一副和藹親厚的模樣。
沈歲進繞進了玄學的迷宮,心想:這一定是逝去的母親,冥冥中為她做了最好的安排。
隔壁那戶人家很有煙火氣息,一大早,院子就燒上了小爐子,滾滾的沸水從翹嘴茶壺裡噴冒出來,乳白的水汽騰騰而上,彌漫了整個院子。
沈歲進不知道昨晚父親到底是幾點才回來的,但一定很晚。畢竟現在都早上七點了,他的臥室還鼾聲連連,那是他剛剛進入深度睡眠沒多久的標誌。
也不指望他送自己上學了,反正附中離京大就隔了兩條街,沈歲進便打算和隔壁的單星回一道走。
她洗好臉出來,趴在矮牆上張望。
隔壁院,玻璃窗內是單星回嘴裡叼著油條的滑稽模樣,旁邊是段阿姨在給他揀出門的外套,單叔叔則是在餐桌上皺著眉批閱單星回一早的英語單詞默寫。
她的眼神不禁換上幾分羨慕的底色。
曾經她也是這樣一家三口圍著團團轉的中心,是幸福小家庭裡的核心主角。
可是媽媽走了,這樣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情景,再也不會出現了。
段汁桃出來拎院裡爐子上燒好的熱水,撩了簾子出來,便看見這孩子令人心疼的眼神。
再一想,天蒙蒙亮時,隔壁傳來的一陣動靜,很快就明白過來,那是沈海森天擦亮時回家的動靜。這可憐的姑娘,昨夜是她自己在新家,孤獨的度過了頭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