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刀 若從前他著華服高冠時,還似輕裘……(1 / 2)

繼後 華泱 3081 字 7個月前

泰康二十九年春,帝以剿寇故,西行,過西域十六國,皆奉帝為宗主,稱聖王可汗,三十年冬,帝自西秦歸,攜國書並數乘奇物呈於上,太宗大悅之,詔帝歸長安,許監國任。

《後秦書·世宗本紀》

得知秦赫要回來,李登早早便備好了珍肴美酒,乍見他所率部曲自雲沉處來,隔了數十裡便策馬而去,距秦赫馬蹄前數寸時才勒馬:“殿下,可曾想我?”

“便是從前想過,你這麼一打岔,也不會再想了。”秦赫閒閒道,李登大笑,馬鞭驟然揚起地上塵土,“無怪你如何想,且先同我相較誰先回城罷。諸位,先借你們殿下一用,本將軍想他太甚,實在一刻也耽擱不下去!”

他們拋下大軍疾馳而去,一路你追我趕,然李登仍較秦赫早歸數息。“本以為你這兩年騎射必然更見精進,怎麼反而退後了?”李登勒馬,麵上俱是得意促狹之色,秦赫橫他一眼,下馬道,“我急於回來,每日至多能歇兩個時辰,怎麼比得過你終日養精蓄銳?”

“那便回長安再比。”李登笑道,二人複入帳梳洗,換了衣裳後,李登細細打量秦赫麵龐,目光亦沉下,良久才鬱鬱道,“這兩年,辛苦了。”

他膚色黑了許多,臉頰也不似從前若冠玉曜質,便是換了衣服,也因未曾刮過胡茬,露出幾分風塵仆仆。秦赫見他案上有水,也不管那杯盞旁人是否碰過,信手拿起喝了:“確實辛苦,好在臨行前所求皆已實現,往後,不必懼陸氏了。”

他抬手時露出一截虯結的手腕,指間的繭也比從前深重許多,顯然是這兩年常引弓拚殺的緣故。若從前他著華服高冠時,還似輕裘緩帶的五陵少年,如今卻渾然一脫昔年輕狂之氣,似玉刀開刃,容貌光彩仍不可忽視,卻更懾於那鋒芒逼人處。他飲過那水,仍向李登攤開手:“這麼急著要我回來,可備了酒?我三日前知要回來了,便想著定要好生放縱一番,不枉我這兩年辛苦。”

“早為你備好了。”李登道,帳外通傳稱隨景王西行之部亦到了帳外,李登挑眉,吩咐道,“不論官職身份,今日軍中珍饈俱可任意取用,若嫌沒有助興的,讓殿下親自給兄弟們彈箜篌。”

秦赫少年時便擅樂理,箜篌技藝尤其出眾,可稱大家,軍中之人縱不懂音律,但見秦赫信手撥弦,衣袂迎風翻飛,若仙人臨風,如此風姿,縱不知他所彈曲意,也情不自禁為之折服。一曲奏畢,李登率先喝彩道:“本以為你這兩年耽於軍旅,箜篌應當生疏了,不料技藝更甚從前,可稱芙蓉泣露。”

“怎可能荒廢?”秦赫嗤笑,李登尚不解,薛時祁已道,“李將軍不知道,殿下每過一國,皆要以箜篌示好,若不是殿下帶了一把箜篌去,隻怕折服西秦人還不會這麼順利呢。”

李登先前本笑著,聽薛時祁這樣說反而眉頭稍擰,秦赫起身,淺笑道:“熙熙攘攘,皆為利來,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七郎看到的是皮相,阿登想知骨相嗎?”

帳外仍喧囂歡鬨,李登坐在床頭,聽秦赫將這兩年的事跡一一說來,完後長歎道:“從前聽你說那西秦古國,隻以為是神仙畫境,遍地珍奇,不知愁苦,不料他們的皇帝一樣要困於臣下爭鬥中。”

“他處境比我們還難些,儒生說破了天,也隻能斥皇帝一句‘失德’,他們的牧首卻真敢淩駕於皇帝之上,況且西秦諸侯林立,皇帝勢弱,又無子嗣,倒有些像李唐後期了。”秦赫道,他斜倚於榻上,似醉玉頹山,眸光卻是精光畢現,“我探清他們朝局後,先聯絡了他們兵力最強、封地最富的公爵,那個地方叫安條克,主事之人竟是一個女子,她想要她的兒子做新的皇帝,卻苦無攀援之機,那地又正處貿易要衝,不可不爭,我便想要插手這件事。”

“你真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