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寶盒分作兩層,上層有十六格,每格都有一塊彩寶或美玉,個頭不小、品相正美,件件皆是精品。即使是在宮廷之中,也可以做壓箱底的好東西了。而這些尚淑妃一次就拿了十六塊出來,還隻是收拾庫房時隨手揀的。
寶盒下層則隻分作四格,每格都填的滿滿珍珠。一格的珍珠皆是一分大小,另一格則是二分大小。剩下兩格,一格都是細小米珠,另一個則闊氣非常,拿絲布隔著,總共隻有兩顆珍珠,都是五分的‘大品’。
此時珍珠價格上下差異很大,宮裡的價格不提,原產地也不說。隻說京師之中,就既有一顆就能要價千貫的上上等北珠,也有一顆不過五十文的普通圓熟珠子...當然,還有更貴的,也有更便宜的,但前者太少見,說價格沒意義。而後者都不成珠了,拿來做妝飾反惹人笑,倒是做珍珠粉的多。此時珍珠粉已經被認為有藥用價值了,既可內服,又可外敷。
決定珍珠價格的因素很多,大小、形狀、光澤、顏色等等。眼前這些尚淑妃的珍珠都是上品,一分、二分的珍珠顆顆渾圓瑩潤,可稱美珠。五分大小的‘大品’更不用說,這樣的大小,又極有光彩,屬於是珍珠分類裡的第一等,故稱‘大品’,在宮外,即使是原產地,恐怕沒有兩三百貫也買不來一顆。
至於那些細小米珠,特意拿來也自有道理——一般這種小玩意兒都是不用拿的,司珍司都常備著,隨使隨拿。不過是沒麵子的小妃妾攢造首飾時要和司珍司‘買’,而似尚淑妃這樣有麵子的,司珍司巴不得以此‘孝敬’。
對這種珍珠,‘碧螺娘子’就與羅司珍說:“...可彆小看這米珠,官家特意賜下,隻有聖人與我們娘娘得了。這卻不是我們這邊的,聽說是極西邊兒的地方,有個叫黑衣大食的國家來的。他們那兒有好珍珠,稱之為‘真珠’,光亮與彆種不同,且能存世。”
“尋常珍珠,人老珠黃,再仔細保養也越不過百年。但這黑衣大食國來的真珠,卻是能曆經千年依舊有珠光的!”
黑衣大食?素娥心裡過了一下...那就是波斯灣的珍珠了。或許這話有些誇張,但也不是完全瞎編——素娥上輩子那會兒,就出土過一條非常有名的項鏈,‘李小孩’的嵌珍珠寶石金項鏈。上麵的小珍珠一千多年了,出土時也有不錯的光澤呢。
雖然有保存環境特殊的原因,但也很能說明問題了。
“淑妃娘娘的東西,自然件件都是好的...”羅司珍捧了一句,說了好些好話。然後才仔細問‘碧螺娘子’:“隻是不知道淑妃娘娘要攢造哪樣首飾,哪樣冠子,娘子說的明白些,我們才好辦。”
碧螺娘子道:“首飾倒不拘,不過就是簪釵、鈿梳、釧鐲、珠串、耳璫之類,娘子讓你們揀新鮮的樣式造作。隻冠子,我們淑妃娘娘格外看重,定要攢造得新奇彆致,比旁的更加【奪目】才是。”
碧螺娘子在‘旁的’後停頓了一下,又在‘奪目’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羅司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大家都知道,之前九月九日宮裡開重陽節‘家宴’,姚貴妃戴了一頂縷金雲月冠,光耀奪目、壓倒眾後妃——尚淑妃原本是打算自己豔壓群芳的,結果卻被人家豔壓了,顯然是要找回場子。
縷金雲月冠,縷金是以金絲為飾的意思,雲月則說明了冠子上圖形圖案的題材。冠子本身是玉做的,雕琢成團雲捧月的造型,然後又有金絲盤旋襯托——那麼完整的上等美玉,刻成一體的大冠,又有金絲華貴襯托,確實晃人眼。
要搶過這樣一個冠子的風頭,那可不容易...送走了‘碧螺娘子’之後,羅司珍看著那隻裝滿了珍珠寶石的寶盒就發愁。趕緊叫來了自己手下的典珍、掌珍,先將首飾的活兒分配下去,然後又讓想想造個什麼新奇好看的冠子。
這些‘上司’們考慮的事,自然無關現在還是一個小小學婢的素娥。她不僅沒有感受到司珍她們的焦慮,反而還挺高興,因為嚴彩鳳也是羅司珍手下的人,連帶著素娥這個跟著混的小學婢也忙前忙後。
穿眼兒的活兒雖然還在做,可也能趁著大家都忙,上手做些彆的工作了——尚淑妃的首飾自然不可能讓她碰,都是極珍貴的寶石珠玉,哪能讓她練手。但大家都去做尚淑妃的首飾了,彆的妃嬪們讓打造的東西不就輪上她了嗎?
她雖然還夠不上動刻刀,但其他的這次都上手試過了。而且一忙起來,顧月裡嫦娥也沒空挑她的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