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龔修媛手裡拿到的‘包子’超出預計地值錢,這件事讓素娥記憶猶新,因為她在這類事上一貫運氣平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再一次從龔修媛手裡拿到‘包子’時,一下就想起了那串珊瑚手串。
而這,已經是六、七年後了。
這期間變化很多,譬如龔修媛不再是修媛,已經是德妃。而她之所以能成德妃,正是因為又生了一個。不過這次不是皇子,而是個皇女,這也是這次又發‘包子’的原因。
很難說這對新鮮出爐的龔德妃是好事,還是壞事...在皇家,自然是生男遠好過生女,但幾年前明明已經滿周歲的皇子還是死了。在大燕宮廷,皇子生下來不是本事,要養下來才算!而養大實在是太難了!
這種時候,生下來是個女兒,固然沒有兒子有‘前途’,但‘風險’低啊。考慮到將來老來要有靠,有個公主在膝下也是大好事。
“素娥,你不看看‘包子’裡頭有什麼?”周玉姐好奇地看了一眼素娥收在荷包裡的‘包子’。
周玉姐也長大了,她如今是個大姑娘了,十六七歲,正當青春年華。愛俏地穿了石榴裙,戴了一對金燈籠耳墜,臉上還搽了托人買的妝粉和胭脂——妝容淡淡的,並不濃豔,這也是宮廷的規矩。
宮女們說到底主業還是在宮裡乾活兒,一個個花枝招展在貴人們眼裡就太不像樣了。
“不看了,左不過就是那些小玩意兒...”素娥將荷包係回到裙帶上:“我要趕回去給顧尚功做些飯食,她這些日子茶飯不思。最近見薝卜開了,聞見花香,才忽然說要吃薝卜煎、蟠桃飯...我回去與她造飯。”
素娥當然也長大了,周玉姐看著語氣、行動似乎永遠不緊不慢的素娥,有些嫉妒,又有些可憐她:“顧尚功還不見好嗎?我聽說...再不見好,就要挪出宮去了。宮裡不許宮女養病,如顧尚功這般,已經算優待了,畢竟她是五品的女官。”
素娥的養母顧尚功,從今年開春,忽然就病倒了。一開始也不見得如何凶險,但纏綿病榻這許久,眼見得是越來越不行了。
這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古代的醫療水平就是這樣,宮女又不能看禦醫,隻能叫太醫院的學徒,又或者負責碾藥、搓藥丸子的宦官,拿些不知對不對症的藥丸子吃。一場大病下來人就沒了,素娥在宮裡這些年也不是沒見過。
顧尚功是正五品女官,也沒法破例。也就是十來天前,才花了許多錢,買通了一位禦醫來看了看。隻是這太遲了,禦醫開個方,可最後還是說,能不能治好要看顧尚功的時運,他這也隻是儘人事罷了。
“也不知道...但吃了孫太醫開的方兒,夜裡倒是踏實了一些。”其實情況真不好,但這個時候對外,素娥也隻能揀好的說了。
周玉姐歎了一口氣,說道:“說起來何至於此?要是月裡嫦娥肯幫忙——”
“她如今也不容易。”素娥不願意談太多顧月裡嫦娥,便輕輕將話岔過去了。之後又說了幾句,借口要給顧尚功做飯,到底告辭離開了。
素娥一走,另外的宮女便湊過來了,嘖嘖稱奇道:“素娥是一日比一日不同,難怪都說她是個有前程的呢!真個和我們不同...要說哪樣的宮女能有一番奇遇,逢著貴人,就該是素娥這般的吧?”
周玉姐勉強笑笑:“是啊,素娥是生的花容玉貌。”
素娥從小就是美人坯子,自打她進宮,養了不多久,大家就能看出來了。但坯子是坯子,到底如何這始終是要長成了才能揭曉的。有些人小時看著好,但長大了卻普通...當然,素娥是屬於完全相反的。
她以一種慢慢綻放的姿態,一天比一天美。
其實素娥自己也覺得誇張,她上輩子同樣長得很好看,但和這輩子真不能比!兩張最初完全一樣的臉,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在她看來隻能是‘體質’不同了——正如她當初祈禱的一樣,她擁有了極健康的身體。
‘健康的身體’,乍一聽平平無奇,可仔細想想,要真能說完全健康,意味著什麼呢?
身體永遠處在一個均衡的狀態,代謝旺盛而恰到好處...體現在外,就是素娥的皮膚皎潔如同月光,頭發濃密、根根分明,色澤烏黑、光可鑒人,眼睛黑白分明,正是白水銀裡養著一丸黑水銀。還有鮮豔的嘴唇,杏仁形狀、淡粉色的指甲......
身體健康的人容光煥發,健康是最好的化妝品——這句話本來就不是誇張,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健康’是絕對概念,而不是相對概念,體現的就更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