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亭有四隻銀白色翹角。
造型新穎奇特,上麵係著銅製的玲瓏風鈴,每當風吹過,便發出“鐺鐺鐺鐺”的聲音。
季玉澤端詳著平鋪在桌麵的初春狩獵圖,白皙指尖微微拂過畫中被羽箭射中、倒地無力掙紮的小鹿。
不難看出作畫之人技藝精湛,筆墨看似簡單地勾勒,卻使得初春狩獵景象躍然紙上。
惟妙惟肖。
令看的人形同身臨其境。
鮮血染紅鹿毛,它腹中隆起,揣著崽兒,緊盯著馬上持弓之人,水眸盈盈,狀似求饒。
小秦見季玉澤看了良久,不由得好奇畫上有何物,微微瞟了幾眼。
看完,小秦喉嚨頓時略乾,發現有些血腥。且道,一幅瀕臨死亡的小鹿畫卷有何可看?
聽季夫人道,這幅畫是由扶家大娘子經手。
小秦回想起昨日在季夫人清風院見過的扶媛,記得她容姿溫婉,舉止儘顯閨秀風範,像是家中溫養,足不出戶的花兒。
此時此刻,扶月隨扶媛來到竹亭。
小秦見兩人來,拋擲腦中雜念,彎腰行禮,溫和道:“見過二位娘子。”
季玉澤沒闔上畫卷,餘光看到小秦福身動作,料想人來了,悠悠地抬眼簾。
他見扶月也在,眉心悄無聲息地輕動了動。
扶媛眼神尖銳,一眼便瞧見自己今年初春時作的畫,眸含訝異,鬆開扶月的手,上前認真看。
“這不是?”
“夫人知曉郎君好畫,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扶大娘子此作,甚覺不錯,於是送來。”小秦回。
大涼民風開放,男女外出聚一起賞花月、吟詩作對是常事,更彆提聊畫。
但扶媛自小生活在鄉野之地,思想不太對得上京城的郎君、娘子,還是不習慣跟不相熟的男子獨處。
於是她拉著扶月來。
扶媛有妹妹於身側,再加上自身愛好作畫,熱衷交流心得,漸漸放開不少。
但彆無他意,更無半分曖昧。
扶月慶幸旁邊角落處擺放著散發甜膩香氣的桂花糕和一小盞茶,否則非得無聊到扣手指。
她咬一口糕點,抿一口茶,托著腮,心不在焉地望著亭外景色,耳邊時而傳來一道清冽嗓音。
自己並不是躺平,打算什麼也不乾,而是暗自思忖、分析現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