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飄飄的三字落入空中,聽不出情緒:“倒了罷。”
得到準話,小秦不由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蓋回食盒雕花蓋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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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近日多瑣事,沒人有空管扶月。
就連季夫人也不太常來召,據說她閨友的女兒來京城小住幾日,大概是忙著招待去了。
扶月倒無所謂。
她從蘭竹院出來後,直接回房,沒耽擱多長時間,迅速換上男裝、化妝,故技重施地避開季府的下人。
入了百鳳閣後,扶月找到老鴇,給她三兩銀子,說要見小姑娘。
老鴇剛開始對扶月是畢恭畢敬的,話說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可知她要見的人是誰後,老鴇左右為難,隻因小姑娘已被送去水榭供人取樂,趕巧了,正是李忠林牽的頭兒。
大理寺少卿前不久才跟老鴇說過,讓小姑娘好好地養一下。
意思不外乎是暫不給接客。
可這百鳳閣哪能養閒人,一直以來都是物儘其用,人亦如此,不做虧本生意兒。
於是老鴇叫她給客人斟酒送食。
命運是個說不準的東西,就昨日那遞酒的功夫,李忠林看上了小姑娘,指名道姓地要她今日去服侍。
果真是勾人的下.賤玩意兒。
前腳惹著大理寺少卿,後腳又惹著禦史大夫之子,折騰死她了。
老鴇衡量幾番,最終還是順了李忠林的意,大理寺少卿那邊吃不準還忘了這個人呢。
更彆提小姑娘本就是她真金白銀地買回來的。
如何處置,與他人無關。
若是因陸然一句話,而得罪不能得罪的貴客,實在得不償失,不如險行一棋。
了解前因後果,扶月不再為難老鴇,隻問那個水榭在何處。
老鴇上下打量著她,俗話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想收銀子,總得做些什麼。
“是李府的水榭,天剛亮兒便送過去了。”
之所以說出這個地方,是因為老鴇覺得扶月進不去。
如此一來既能順理成章地拿三兩銀子,李忠林又不會知道,老鴇深覺自己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盤。
扶月花了三兩銀子,一無所得地出百鳳閣。
在大街上,扶月很有緣分再次偶遇陸少慈,她毫不遲疑地,當下便往一旁的買麵具小攤躲去。
昨夜之事實在尷尬,雖說自己如今是男裝,他不知是她,但總覺得彆扭。
居然當著陌生人的麵咬季玉澤,說是瘋子也不為過。
卻不曾想對方眼神極好,人流擁擠中,一眼瞧見了她,快步地朝這個方向行來。
陸少慈先是拱手行了個君子禮,笑道:“你是季郎君之友罷,我記得你。”
扶月環顧四周一下,接著回禮。
然後她狀似心不在焉地回:“你是?”
陸少慈反應過來:“郎君忘了我也是情有可原,當日你眼睛受傷,看不見我,現下眼睛好些了嗎......”
聽著聽著,扶月放下手裡的娃娃麵具,遵禮地抬頭,注視著他。
她的眼神過於專注,陸少慈藏在袖中的手緊了下。
一身淡藍色束身服襯得扶月玉色皮膚更加的白皙剔透,正對著陽光的雙眸微微眯起,略帶慵懶。
陸少慈視線略一下移,不小心地落到束著蓮花雕玉瓣紋玉帶的腰間,那不盈一握的細腰闖入眼。
男子的腰怎地如此纖細。
他心倏然猛跳,措不及防地無端心虛,可為何心虛,卻不得而知。
默念失態二字,陸少慈暗地裡掐了自己一把,直呼糊塗。
麵前人乃是男子,況且才見過兩回,怎可因對方晃神,莫不是他長得有點兒像扶二娘子?
如此想來,陸少慈漸漸釋然。
扶月佯裝剛記起,衝他友好一笑:“原來是你,勞郎君掛念,眼睛好了,現已無礙。”
“敢問郎君尊姓大名?”
她頓一下:“越,我姓越,單字福,福氣的福。”
陸少慈還欲開口,兩名男子似憑空而出般地站到身後,用扇子輕輕敲了敲他肩膀。
他們異口同聲道:“陸兄。”
“這位是?”
問話的是粉衣男子,他麵容陰柔,臉頰邊留有兩道發須,沾了一身女子香和酒香,不知不久前從哪個溫柔鄉出來。
扶月懶得與這些人寒暄,無奈又不好扭頭就走。
陸少慈禮貌一笑:“這是越郎君。”
兩人聽言,皆莞爾:“原來是越郎君,今日李郎君邀我們去李府賞舞,陸兄也收到柬子了罷?”
後麵那句是對陸少慈說的,扶月卻聽得心動。
除了小姑娘,那名西域女子好像也是在李府,找到她,或許就能找到解決身體失控的辦法。
“嗯。”
陸少慈點頭,沒說去抑或不去,前幾日,還與李忠林鬨過不愉快。
不是他心眼兒小,而是從心底裡覺得李忠林沒打好主意。
粉衣男子看陸少慈麵色,了然一笑,將視線投於扶月,有意問:“越郎君,你是陸兄的朋友,便是我們的朋友,可願一同前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