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冊是滾了,而且還滾的相當利索,不僅立馬就滾出了醫院,還連帶著滾出了祁陽租的那間房子。
他當時真的覺得很委屈,五月的暖陽也曬不化包裹著他的那層冰。
祁陽用一副對待嫌疑人的態度對待他,讓他很不舒服,他想或許祁陽早在這之前就已經煩他了,畢竟他和祁陽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人家根本沒有義務總是照顧他,包容他,遷就他,隻有他自己把自己當根蔥,死乞白賴地住在人家租的房子裡,吃著人家的飯,用著人家的電,喝著人家的水,還他媽總操著一份閒心管著人家的閒事。
人都是向往自由的,但卻總不得自由,這事擱到誰身上,誰會不煩呢。
祁陽早就煩他了吧,隻是以前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對他說這些,估計有機會時也不好意思對他說,現在終於逮到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他不就著急忙慌地把深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在肖冊看來,這大概就是蓄謀已久的巧合。
他用了兩天的時間找好了房子,然後立馬就從祁陽那裡搬了出去,除了他自己的換洗衣服和吳西南送給他的那台筆記本之外,他啥也沒帶著,不是他花錢買的東西,帶著既不合適,也挺沒勁。
之後他就關掉手機開始閉關畫畫,除了偶爾出去買點東西填飽肚子之外,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他都沒怎麼出過房門。
就在這一個星期的時間裡他靈感爆發,一鼓作氣畫完了小麻雀和小神仙係列故事,畫的過程中聯想到自己苦逼的日子,他就把自己所有美好的祝願都送給了這對相依為命的紙片人和鳥兒,以至於小麻雀最後終於化成人形時他還呆愣了好久,悵然若失的同時又幸福滿心,一時之間心情還挺複雜的。
除了畫完這個係列,他還憑借腦海裡殘存的印象把大雪紛飛中的吳家老宅給畫出來了,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幾乎都是等比例複刻,最後隻剩下垂花門左右兩側的那副對聯沒畫出來,因為他死活想不起來那副對聯的內容。
第八天的傍晚他出門打了一輛車直接殺到了吳西南的家,想趁著沒人的時候瞧一眼垂花門上的對聯。
一直想不起來的那個空白畫麵已經折磨的他連續失眠了兩個晚上。
春夏交彙之時,黃昏下的京城老胡同較之隆冬臘月大雪飛揚之下又有了彆樣的韻味,其實更適合入畫,光線交錯間的空間感很強,畫起來也會更容易執筆和構圖。
但肖冊已經畫完了雪中的胡同,且他很滿意那幅作品,即使黃昏下的胡同更有韻味,他也不想再推翻重畫了。
他到吳西南家門前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這個時間點一般北方人家庭正好準備吃晚飯,因此整條胡同靜的很,並沒有人走動。
肖冊站在吳西南家正門口探著頭往裡瞧,因為垂花門和正門中間還隔著一麵影牆,他隻站在正門口的話還真瞧不見垂花門上的字,來都來了,看不見真的挺遺憾,這麼想著,他就邁進門檻,往裡邊走了兩步,垂花門上的字即刻便映入眼簾:萬戶春風禮陶樂淑,三陽景運人壽年豐。
肖冊從身後的背包裡取出紙筆把這副對聯抄了下來,心想有學問的人家就是不一樣,對聯都寫得這麼有深意,也不怪他記不住,他甚至都不太明白這倆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