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裡侍女們百無聊賴地躲在陰影中,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跟花園裡曬懨的花,有氣無力搖著手裡的手絹,還有人沒有形象地展開手絹蓋在頭頂。
花園十分安靜,隻有蜜蜂蝴蝶晃悠悠地在花園裡飛來飛去。
整個王宮靜悄悄的。
直到一人風風火火從綠牆的門裡闖出來,看起來活像被狼群追趕的小羊羔那樣狼狽,滿麵通紅地站在原地,眼神裡透露著一抹驚恐的慌張,她雙手緊緊抓著兩邊的裙子,指骨因為用力微微泛白,看起來不把那處扣個窟窿出來不罷休似的。
等候的侍女們立刻起身,紛紛走過來,提起裙子向她行禮,看著她的眼睛有些許茫然。
這時候,佩麗從綠牆後走出來,挺胸抬頭,像打了勝仗的將軍,誌氣昂揚,又像走在路上撿到無價之寶的混混,眉目間有些許無賴似的得意洋洋。
“我決定今天絕不跟你多說一句話!就從現在,此刻,我說到做到!”阿爾塔斬釘截鐵對佩麗表示。
佩麗挑著細細的眉,搖著珍珠扇子,搖頭晃腦地表示:“當然可以,我的殿下,您儘情可以這樣對待我,但我真誠的建議萬望您一定放在心上,尤其在您的心此刻已經被某個名字占據的情況下。”
“嗬!”周圍的侍女眼睛紛紛亮起來,目光在兩人身上遊移,還有些人不著痕跡皺眉,思索,但所有人的心思都被佩麗的話吸引住,紛紛在心裡猜測所謂牽扯住小公主心神的人是誰。
她們已經在心裡將最近頗有表現的男人們排了個序。
但,隻有阿爾塔和佩麗兩人知道她們在說一件多麼荒唐的事。
可憐的小公主被佩麗調笑的臉紅心跳,尤其這個人在這麼多人麵前還不知收斂,當即心臟以一個可怕的頻率跳動,一陣一陣地吸氣。
可是她剛剛立下絕不跟佩麗說話的誓言,作為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她簡直有苦難言,隻能用那雙宛若海之女神親吻過的天藍色眼眸緊緊地瞪著佩麗,好像這樣就能讓她住口似的。
“嗯哼,我的小玫瑰,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知道東之國有沒有時間倒流的魔法,像您這般對東之國充滿探索欲的小姐或許聽說過吧!”佩麗故意道。
阿爾塔不莊重地對著佩麗鼓起臉頰。她怎麼可能知道!
佩麗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扇子“刷”合起來,輕輕敲了下左手手掌。
“我怎麼能把這事忘了呢!要說誰早了解,當然還得是您心裡想的那個人呀!”
阿爾塔:“……”
阿爾塔:“!”
“哈!”阿爾塔轉過身,對滿頭霧水的眾人麵無表情地一笑,頂著紅臉,甩下眾人,大步流星往前走。
佩麗的大笑陰魂不散地跟在後麵。
兩名侍女對視一眼,搖頭聳肩。兩位小姐越來越讓人不明就裡。
“請等等我們,殿下。”侍女們無奈地說。
前麵,阿爾塔的裙擺如同天邊剪下的一片虹,調皮地晃動著,恰到好處的剪裁勾勒著她的身形,讓望著她的侍女們不住羨慕。
總感覺公主殿下一秒會飛起來一般輕巧。
精致的小皮鞋“噠噠”行走在金色的走廊,回廊處,阿爾塔轉身,和一汪金燦燦的雲差點撞在一起。
“哦!”領著烏泱泱人的皇後嚇了一跳,抬手捂住胸口,忍不住說,“親愛的姑娘,這個季節可不是跑來跑去的好時候,差一點我們就發生事故了。”
她半真半假地抱怨。
阿爾塔愧疚地說:“真是抱歉。”她身後的侍女這才追上來,氣喘籲籲地站定。
皇後殿下目光掃過這群看起來麵紅氣喘的宮人們,忍不住道:“莊重些,你們可是在皇宮侍奉的人,不是外麵的泥腿子。”
皇後身後的人們舉著金線繡花紋的扇子,掩著唇,輕笑,聽起來並不讓人開心。阿爾塔身後的宮人們紛紛垂下頭,有的人撇了下嘴。
阿爾塔抬手,擦了下鬢角的汗,說:“是我先跑的,她們隻是為了追上我。”
皇後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露出一個包容的笑。
這時佩麗從後麵走過來,站在阿爾塔身後,笑眯眯地說:“尊敬的殿下,您這話可就嚴重了,我想咱們宮裡可從來沒有規定過不允許跑動。”
阿爾塔眨了眨眼,說:“說起來,小時候我跟哥哥天天在這條走廊跑來跑去,有一次哥哥不小心絆倒送奶的宮人,結果淋了一頭奶!”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笑起來,看向佩麗。
當時佩麗也在,回憶到這段拍著手掌笑道:“是啊,當時還是艾格特夫人聽到陛下的哭聲,親自幫陛下洗發。”
難得聽到和國王有關的事,還是他小時候的趣事,皇後身邊的人紛紛豎起耳朵,跟著笑起來。
有人追問:“我想起來,皇宮的藏書室中有一副艾格特夫人與幼時陛下的畫像,描繪的就是您說的場景。”
想到當年的事,阿爾塔心情很好,眼眸中星光閃爍,彎著 眼睛說:“對,您說的沒錯。”
“沒想到如今穩重的陛下小時候還有這般調皮的樣子。”
“是呀,真想親眼看看殿下所說的場景。”
“佩麗小姐從小跟兩位殿下一起成長,見識過許多趣事吧。”有人對佩麗說,“真羨慕小姐您,能跟兩位殿下一起長大,聽聞三位感情格外深厚。”
佩麗搖著扇子,笑眯眯的。
周圍一片恭維聲,顯然大家已經忘記剛剛的事情。
王後站在阿爾塔對麵,聽著身邊人不斷打聽國王的事,袖中的手指漸漸握緊,她立刻道:“啊,看我這個腦子,最近宮中宴會不斷,還有同各個夫人的邀約,我差點將這件事忘記了!”
她看向阿爾塔,溫柔地伸手,握著她的手掌,親切地說:“我親愛的小公主,自你成年宴會後,我的表弟,科林*馬維爾男爵一直對您念念不忘,他傾慕您的風采,又羞澀不敢表達,這個周末,馬維爾家將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我代他轉達邀請,希望您賞臉,共赴盛宴。”
阿爾塔頓時咬了下舌頭,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誰”憋回去。
“有機會我會去的,殿下。”阿爾塔微笑著說,同時伸出另一隻手,將一直在她腰上用力戳的手指捏住丟開。
知道的,知道的,絕對不會給馬維爾家任何機會!
王後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並且因為她親自邀請,阿爾塔沒有立刻答應有些不滿。她身後的這些人除了王都的貴族夫人小姐,還有從各郡趕來,參加社交季的貴族們, 她們除了擁有貴族的頭銜,還擁有足夠揮霍的金錢,這讓她在麵對這些人時難免有些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