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租的小院子離海不遠,夜深人靜時海浪拍打沙灘聲清晰可聞,她有時候覺得舒服有時候覺得吵,全看當天心情。
吵的時候睡不著才會打開小視頻軟件,這些軟件很智能,一到半夜就給她推什麼哄睡直播,講故事直播,當然也有些擦邊的,楚然對擦邊沒什麼興趣,她隻喜歡那些講故事的,好聽的聲音,舒緩的節奏,哄睡能力一流。
要是聽著聽著她真能睡著,那麼她會在第二天記得的時候給主播刷一輛跑車,這是他們的勞務報酬。
這天晚上楚然心情不錯,但仍是打開軟件。
關注列表裡有兩三個常聽的主播和網配cv,今天點進去聽了三四分鐘,平時覺得不錯的聲音頓時黯然失色。
楚然到廣場去找,又聽過十幾個,依舊差強人意。
她頹然放下手機,盯著白色天花板看,腦海裡都是今晚那個手機主人的聲音。
那聲音怎麼形容呢,像咕嚕咕嚕冒泡的溫泉水,清澈乾淨醇厚低沉,帶著暖意,似曾相識。
聲音的魔力比英俊帥氣的臉更令人深刻,而網絡裡的聲音摒棄容貌與個人品性,隻留下最純真的本質。
楚然自然知道聲音不能代表一切,她也足夠清醒,所以才會付費。
要是那個人也開直播就好了,她可以給他送個飛機,飛機比跑車貴十塊錢呢。
可惜她再打回去第二個電話時接的人已經換成他朋友,不然還能多聽幾句。
他朋友說他有事出島,明天下午才回,方便的話他們可以過來取,楚然當即拒絕,說自己去送,於是約了第二天晚上8點,地點是北岸一家私人客棧。
客棧叫“落藍”,楚然知道。
剛上島第三天就有同事跟她科普,落藍的房間是島上賣得最貴的,比外頭頂級五星級酒店都貴,一晚頂她們一個月工資。
楚然問為什麼,他們搖頭說不知道,因為沒進去過。
好奇心一下就起來,“有錢”這個buff疊加上去,那聲音也立即變得矜貴起來。
楚然眯起雙眼,開了床頭燈拿過鏡子照自己。
膚白貌美杏眼嬌眉,大學念書時還拿過校花的名號,長得算還行?
就是到小島一年多每天上下班被這裡的超強烈紫外線暴曬感覺有那麼一點暗沉,但總的來說收拾收拾還是看得過眼。
明天去探探什麼情況,是遊客有女朋友老婆就拜拜,不是再製定下一步計劃。
她已經很久沒對一樣東西有欲望了。
追個男人而已,又不是沒追過。
......
第二天休息,楚然睡到十二點,爬起來找了點東西吃又繼續躺著。
剛開始來這裡的周末還會興致衝衝早起去看日出,看完中午和同事出海,下午再看日落,晚上海邊燒烤搞搞,現在完全沒這興致了,海和風還是愛的,但眼下更愛睡覺。
六點,再次爬起來吃了點東西,開始化妝換衣服。
七點半,準時出門。
到落藍時囂張的海風把劉海給吹歪,楚然又花了好幾分鐘調整,確保自己以最飽滿的狀態出現。
出來迎接的是個小男孩,看著像客棧員工,一見到人就說:“小姐不好意思,我們現在不對外營業。”
現在暑假旺季,不對外營業?天上掉的錢不要?
然後人家回答:“這兩個月有客人包場。”
楚然識趣不再問,把自己來的緣由交待。
他那朋友叫沈諾,說到之後報他名字。
小男孩把她領進去,轉過兩道廊,楚然明白了這兒一晚她一個月工資的原因。
蘇州園林風,疊山理水詩情畫意,那曲廊上照明燈的蓋都是上等黃花梨做的,楚然小時候跟著她爸玩過木頭,一眼認出來。
她漸生退意。
這個免費的哄睡男朋友要追估計有點兒難度。
走十來分鐘到正廳,小男孩喊來人給她上茶,楚然盯著那一整套青瓷茶具,又乍眼。
算了,追什麼追,還是還了手機了事。
半盞茶的功夫,側門進來個跟她一般年紀大的男人,桃花眼高鼻梁,金絲邊框眼鏡,看著斯文儒雅,隻是朝她一笑,那眼裡的浪蕩公子哥味就出來了。
楚然暗暗皺眉,這不是她喜歡的款。
幸好,一開口即確定這人是他那朋友。
“怎麼稱呼?”男人在主位落座,態度略微傲慢。
這廳裡也布置得跟那電視劇裡主母用來訓小妾的地一樣,男人往那一坐,地位高低儘顯。
楚然覺得不適,“我姓楚。”
沈諾盯著人,眼裡笑意變得玩味。
倒不知這小島還能養出這麼純淨漂亮的小姑娘,進門後也不東張西望,大氣沉穩。
“阿鬱在回來的路上了,楚小姐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