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下屬還在說著多麼重要的合同擬定,猝然放下了手機,捏緊它,操著手,被西裝褲包裹的一雙大長腿站定。
長身玉立在病房門口,有些發怔的他隻想繼續聽這個女聲跟江炙說話。
他們是,在說他。
江炙爽朗的笑出聲,“溫度的溫,知道的知,宴會的宴。”
“好的,記住了。”黎爾在酒店行業做,跟人打交道之前,知道對方的姓名是基本的職業操守,她帶著這個職業病請教了這間病房原來的主人的名字。
“麻煩江醫生幫我轉告溫知宴先生,我很感激他幫我這個忙,當然,如果見到他,我也會當麵言謝。”
黎爾歡快的說,她還是跟高中時一樣,光是說話就會讓人感到她身上的朝氣。
像深林小鹿那樣靈動,又像山間花樹那樣妖嬈。
“這次真的太謝謝溫知宴先生了。”黎爾如此稱呼站在門外靜靜聆聽她跟江炙說話的男人道。
*
為了這句話,本來要進病房的溫知宴轉身下樓,在住院部大樓對麵的綠化帶裡悵然的點燃了一根煙。
秘書再次打電話來,請教跟丹麥合作方的合作補充協議條款要怎麼附加,溫知宴簡單明了的回複之後。
江炙來了,端著兩杯濃縮咖啡,昨晚他在醫院是夜班,去餐廳買咖啡提神,順帶給溫知宴買了一杯。
適才,江炙被護士站的護士告知溫知宴來了,是來看他奶奶的。
雖然他工作很忙,每天都全世界到處飛,但是這不妨礙他成為一個孝子,得知他奶奶肺上長了囊腫,需要儘快開刀動手術,他立刻從丹麥申請私人航線回璃城。
之後,他推掉所有公事,在醫院裡陪同老人家做手術,為老人家安排病房。
手術發生的當天,他在病房裡守夜,陪老太太睡,老太太住院期間,他三不五時都來看望。
護士站的人說起T903病房那位老奶奶的孫子,全都讚不絕口的說,那個人長得那麼帥,還那麼孝順,簡直是女人們的夢中情郎。
好多年輕的女醫生跟女護士都想趁這段時間跟他加上聯係方式,等到一頭熱的打聽到這人的家族背景跟事業成就,全都馬上對他望而生畏了。
這種男人對女人的眼光可高了,一般的女孩子,恐怕都不配得到他正眼看一眼。
“聽護士說你來了,怎麼也不進去,生氣我把彆的病人安排到你奶奶屋裡了?”
江炙以為溫知宴是在不爽這一點,在跟他拉長臉擺譜呢,明明剛剛已經走到病房門口了,卻不走進去。
公子哥生氣了,他奶奶那麼矜貴的人,怎麼能跟一個平民百姓分享病房呢,會擾了她的清淨。
之前T903空調的運轉聲音太大,溫知宴都跟醫院提出要必須及時改進,說會吵著他奶奶睡覺。
現在,江炙給他安排另一位病患進去與老太太同住,可不就是觸公子哥的逆鱗了嗎。
“但是你奶奶答應了。說反正床位空著也是空著,而且這個倪爺爺的時間也不多了,我跟你奶奶商量過,她答應了,我才安排倪爺爺住進去的。”江炙用溫和的口氣告訴溫知宴。
外形高大英俊的男醫生穿著白大褂,裡麵是一件深藍色的高領毛衣,鼻梁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瑞鳳眼的眼窩還特彆深,看起來很迷人。
溫知宴斂眉,儘量用客觀的眼光審視江炙,想象這個倪爺爺的外孫女被江炙這樣儀表堂堂,氣質溫雅的男醫生幫了這麼大的忙,心裡會對他產生什麼好感。
應該會覺得江炙更可愛了。
摘掉薄唇邊銜的煙,敲動修長的手指,在風裡撣了撣煙灰,溫知宴特彆不高興的問:“為什麼事先不跟我商量?”
“阿宴,你每天那麼多事情,我怎麼好把這樣的小事情拿來麻煩你。”
其實是江炙知道如果事先跟他商量,他肯定不會答應,他這樣冷漠的人,根本不願意幫這樣的忙。
他出生在一個極度優越的家庭,生來就睥睨眾生,人生一路順遂,不會了解平凡人的苦。
江炙在醫院呆久了,經曆了太多生離死彆,是個心軟的人,況且是高中同學的爺爺患了肺癌,幫忙一下,真的是義不容辭了。
江炙找遍全院,就隻有T903有一張條件舒適的病床。
溫知宴的奶奶鄧慧蓉是個好說話的老年人,她肯定會樂意幫忙。但是溫知宴肯定會拒絕。
“這個住進T903的倪爺爺也並不是完全的一個陌生人,其實他是我一個高中女同學的爺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就當做做好人好事吧,溫老板,你家大業大,還吝嗇做一件好人好事麼?”
江炙使勁的哄驕矜狂肆的頂級公子哥道。
江炙說了這麼多,溫知宴繃緊的麵色也沒有什麼改變。
可以確定的是,江炙到此刻也根本不懂他為何生氣江炙沒有提前跟他商量。
低頭喝了一口江炙給他買的咖啡,溫知宴厭惡的評價:“嘖,你買的咖啡真難喝。”
今天的江炙就是各種拉溫知宴討厭。連咖啡都買酸的給他喝。
“醫院餐廳的咖啡豆,還能趕上你家裡的。”江炙倒是喝得甘之如飴。
“上去見個麵吧,我那個女同學還在,她叫黎爾,以前在璃城三中五班,我在九班,交情不太深,沒想到她爺爺最近轉診過來,做了我的病人,老爺爺情形不太好,家裡人正難過呢,黎爾這些天也哭了好幾場,稍後你在病房裡說話做事注意些。”
“給我布置作業啊?”溫知宴撩起薄眼皮,賞給江炙一個不悅眼神,揚聲問。
忽然安排人來占了他奶奶的病床就算了,居然還給他提要求。
他把溫知宴當什麼可以被隨意使喚的小嘍囉了。
“對了,你上學的時候認識她嗎?”江炙抿了兩口咖啡,看向溫知宴的眼睛,隨口一問。
不知何故,江炙察覺到被這麼問的溫知宴瞳孔居然顫了一下,江炙好奇:“阿宴認識黎爾嗎?”
“不認識。”溫知宴牽唇回答,說完,低頭撚滅了手裡未燃儘的煙。
等一下,進病房,他不希望黎爾聞到他身上煙味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