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不出自己穿越的原因,隻是一覺睡醒,就變成了這個因為鄉試落第,而大病一場的周朝長源縣桃花村的一名秀才——沈伯文。
也從大齡未婚男青年,變成了已婚已育,有兒有女的古代人。
不震驚那是假的。
在借著原主養病的這段時間,他想不到可以回去的辦法,也隻能認清現實。也隻能安慰自己,還好家裡不隻有他一個孩子,還有個小他一歲的弟弟,還能給父母留下一點慰藉。
畢竟他也是個三十歲的成年人了,在認清現實後,就抱著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觀察起了自己周圍的人和事來。
首先是自己所在的這個家庭。
沈家在桃花村裡,也隻是一戶普通的農戶人家,可能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原主之父,沈老爺子的見識了。在那個家中勉強能吃飽的時候,用大家長的權威一力把長子送出去讀書科舉,要知道沈家可是有三子三女,那麼多張嘴要吃飯,壓力可不小。
其次是原主本人。
原主與他同名同姓,也叫沈伯文,讀書還算爭氣,一路過了縣試,府試和院試,取得了生員資格,也就是俗稱的秀才。
要知道,在鄉下地方,出個秀才可不容易,完全可以說是一件大喜事了。
取得了秀才功名,也就是進入了士大夫階層的最低門檻。遇公事可以稟見縣令,有同本地父母官直接對話的資格,而且在見到縣令等官員時無需下跪磕頭;能夠免除家中部分稅賦和家中兩個男丁的徭役;縣衙不可對其用刑;;一年還有四兩到六兩銀子的補貼;還有家中可以蓄婢,可以開設私塾等等。
這些待遇暫且不說,原主考上秀才之後,最大的好處便是讓沈家從一戶普通的農家,變成了耕讀之家。也因此,給原主娶到了如今的妻子——周氏。
周氏是隔壁杏花村一個老童生的長女,長相柔美,性格溫和,既會繡花認字,乾起家務活兒來也是一把好手,當初也是十裡八鄉多家求娶的好姑娘。
若不是原主出息,考上了秀才,沈家又家風清白,父母和善,按照當時沈家的家境,還真不一定能娶到周氏。
周氏過門之後,便給原主生下了一兒一女,長子沈玨,女兒沈珠。
照理來說,一個秀才功名,在這種小地方已然夠用了,但試問哪個讀書人,心中沒有一個金榜題名,東華門唱名的夢想呢?
於是原主又接著讀書備考,結果卻在鄉試這一關折戟沉沙,連續考了好幾次都落榜了。
說來也是原主缺了點兒運道,第一次鄉試,做的文章不合考官的口味,而偏偏那位考官又是十分固執的人,執意將他的考卷黜落了;第二次鄉試,原主的位置則是鼎鼎大名的臭號——也就是廁所旁邊的位子,原主被熏得頭昏腦漲,自然發揮不好;而第三次,也就是這次,鄉試恰逢下雨,原主又不幸染上了風寒……
就在第三次鄉試落榜之後,原主心力交瘁,風寒還沒好,又大病一場,最終沒挺過來,駕鶴西去了。
這具身體再一睜眼,芯兒卻已經換成了來自現代的沈伯文。
說實話,一開始接收到原主的記憶,發現自己現今狀況的沈伯文是有些擔憂的,畢竟他生怕自己身上的異狀,瞞不過原主的父母和枕邊人,隻能儘力按照記憶中模仿。
不過好在原主是這個農家裡頭唯一一個讀書人,隨著書越讀越久,在家中待的時間也越來越短,長年累月的在縣城的書院中讀書,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他一時半會兒露餡兒的風險比較小,實在不行,也能推說是因為鄉試落第,大病一場之後帶來的變化。
在那場大病逐漸好了之後,他又不免陷入了新一輪的糾結當中,若是繼續回書院中讀書,他接收到的原主所學的那些知識,也需要一定時間來消化,而那些同他朝夕相處的同窗,是不是會更容易看出他的不對勁之處,但若是繼續長期待在家中,他自己也放不下心。
思來想去,才想到了一件原身本來打算要做的事——開私塾。
既能不用整天都與家人待在一處,又能有時間消化繼承自原身的記憶與知識技能,兩全其美不外如是。
沈伯文就很愉快地把這件事給繼續了下去。
於是便出現了剛開始的那一幕。
跟老爺子沒說幾句話,外頭進來個麵容秀美,身量纖細的婦人,瞧見他也在旋即怔了怔,片刻後便問候道:“夫君回來了。”
這便是原身的妻子周氏了。
沈伯文衝她點了點頭,“今日散學早,就帶著玨哥兒先回來了。”
周氏笑了笑,隨即對兩位長輩道:“爹,娘,午飯做好了。”
幾人便一塊兒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