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知韓嘉和這個上一次京都鄉試的第二名,都已經將他視為能與之一戰的對手了。
嗯,上回京都鄉試的解元是謝之縉。
謝之縉之父謝琢,如今已是戶部尚書,內閣次輔,相較於韓嘉和的父親,已然進入了文官圈子的核心地帶,簡在帝心。
兩家在明麵上雖不至於相爭,但私底下的比較卻從不曾間斷,謝之縉和韓嘉和二人年紀差不多,一直都在被明裡暗裡地比較,比如學識,從外貌到內在。從進學,再到書院,到如今的科舉。
不管韓嘉和心裡有多討厭這種對比,卻也不得不承認,謝之縉的確是跟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
直到躺在床上,望著頭頂青色的床帳,韓嘉和閉上眼睛,心中卻還在不斷回想著沈伯文的那篇文章。
他從小記性極好,書本文章之類的看過幾遍就能記住,沈伯文的文章,因為給他的印象頗深,看了一遍就記住了。
其實若是單憑文筆來說,隻能說是平平,但他的文章好像就有一種特性,能讓人在看的時候不知不覺忽略了文筆,沉浸到內容中去,待到看完,便覺得這樣的內容,還是最為適合他這種文風,多一分過臃,少一分則陋。
實在也是一種獨特的個人風格了。
想著想著,夜幕低垂,韓嘉和也沉沉睡去。
……
八月七日,天高氣爽,惠風和暢。
桃花村,沈家全家人都起了個大早,原因無他,因為再過兩天,就到鄉試的日子了,今日便是送沈伯文去府城,在那邊的客棧住下來,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這跟現代時的考研似乎也沒什麼太大區彆啊,沈伯文當時就在想,要提前去考點附近訂房子,提前兩天過去,還要適應一番考試時的作息,想到原身那幾次在貢院裡的經曆,他便在家中模擬了好幾次考試,每次出來都筋疲力儘,不得不承認,古代考科舉,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自己本身的學識是一方麵,能不能正常發揮出來是另一方麵。
不過,每到鄉試附近,客棧可不好訂,尤其是考點附近的。
還好,就在半月前,沈伯文打算去一趟府城定客棧的時候,吳掌櫃卻找上門來,交給了他一塊兒牌子,又同他道:“沈先生,這是咱們吳家的客棧,那個地方正好在考場附近,走路過去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省事兒,我已經吩咐那邊的掌櫃給你留了房間,你拿著這塊牌子過去,就能直接入住。”
“這如何使得。”沈伯文聞言便推辭道。
隻是吳掌櫃卻道:“這一年多來,我家那小孫子進步極快,老夫都還沒謝過沈先生的用心教導,這區區一個房間,能值得什麼,沈先生就不要推辭了,安心拿著,好好地考個舉人回來才是正經,到時候老夫也能跟旁人說道說道,我家孫子可是舉人老爺教出來的!”
話都說到這裡了,沈伯文也不好再推辭,隻得接了過來,又是一番道謝。
也正是因為如此,解決了他考前的一大難題。
將能用得到的東西都裝到馬車裡,沈老太太又看了半晌,轉頭問大兒媳婦兒:“考籃,還有考籃裡的東西都帶齊全了嗎?”
周如玉聞言便將考籃上蓋著的布掀開,一樣一樣地給老太太指過去:“筆,墨,硯台,鎮紙,水注,還有這是卷袋,紅繩,還有卷布、油布門簾、號頂、蠟燭和燭台、小凳、枕頭、衣竿、竹釘、錘子、水筒、小爐子……”
說實話,沈伯文在第一次看見她在考籃裡裝了這麼多東西,都震驚了。
這是去考試還是搬家……
但仔細回想了一番貢院號舍裡的環境,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東西都是很有必要的。
筆、墨、硯台、鎮紙、還有水注自不必說,都是答卷時能用得上的,紙張自有考場發放。紅繩是為了將答完的考卷卷起來綁好,再裝入卷袋之中,綁卷的繩子也未必就要用紅色的,隻不過是全家人想要討個好彩頭,才特意找的紅繩。而蠟燭和燭台自然是為了在夜裡答卷。
鄉試,要考三場,每場三天,是要結結實實把你關在號舍中三日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頭,因此還需要準備一些生活用品。
小凳,枕頭是為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能舒服一點準備的,衣竿是用來掛東西用的,竹釘就相當於現代的掛鉤,需要用小錘釘在牆上;而水筒則是用來汲水,燒水熱飯用的是小爐子。
卷布的作用則是既可以充當答卷子書寫時的氈布,又可以當做吃東西時的桌布。號舍裡的條件無比簡陋,為了遮風擋雨,古代的考生們想儘了辦法,號頂是罩在號舍頂上的布,油布門簾是掛在號舍門口的,不過看原主那次還是得了風寒,看樣子油布門簾的防風效果似乎並不怎麼樣。
甚至還有前輩寫下了“油漬為防秋雨驟,布粗難禁曉風尖。”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