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太子稍近的一個華服男子,神色帶著些恭敬,模樣瞧上去比太子略略年輕兩歲,臉型瘦長,裹著件玉色底緙絲麵紫貂鬥篷,裡子是金黃色緞麵。
是位皇子,隻是不知是哪一個。
另一個離得遠些的,瞧上去大約隻有十七八歲。
他的眉毛粗黑,五官輪廓更顯硬朗和英氣,目光銳利,身子坐得筆直挺拔。
他裹著件正藍底緙絲麵紫貂鬥篷,裡子也是金黃色緞麵。
也是位皇子,隻是他的排序就更不好猜了。
他們從永定門回,應該是伴駕去了挺遠的地方,這會兒回來,應該、嗯,後日就是冬至了!
冬至,皇上要到地壇祭天;冬至,衙門要放假;冬至,百姓家也要吃點好的。
玉格笑了起來,這會兒,她也有興致好好欣賞阿哥們的風華氣度了。
突然,年輕阿哥敏銳的轉過頭來,目光凜冽的落到玉格身上。
玉格微微一愣後,下意識的牽起嘴角微笑頷首,男子眉頭輕皺,眼底劃過抹意外,玉格反應過來,忙恭順的低下頭去。
馬蹄噠噠、車輪轆轆,禦駕漸漸走過,街上又恢複之前的熱鬨,行人們笑談猜測著方才是哪家的貴人,二姐兒腿一軟,卻是差點癱倒在地。
五姐兒連忙扶住她,“二姐,怎麼了?”
二姐兒麵色發白的搖了搖頭,哆嗦著唇看向玉格。
玉格也道:“二姐,怎麼了?”
二姐兒緩緩的搖了搖頭,咬著唇遲疑了一會兒,才小聲問道:“方才,那馬上的貴人是不是看你了?你做什麼了?”
玉格笑道:“二姐看錯了吧,貴人看我做什麼?這一處這麼多人,可能隻是碰巧看向了我這一麵。”
二姐兒半信半疑。
六姐兒帶著豔羨的篤定道:“怎麼可能看咱們?他們坐在大馬上,那樣威風氣派,帽子上鑲著玉,衣裳都好似發著光,再看咱們。”
六姐兒扯了扯自個兒身上灰撲撲、分不出男女款的舊棉衣,道:“咱們這樣穿著打扮的,這街上能找出百八十個!”
玉格被她逗笑了,二姐兒在玉格的笑聲中慢慢放鬆下來。
六姐兒因對方的富貴大受震撼,這會兒傾訴欲極強,嘰嘰喳喳不停的說著那三人的穿的戴的,從黑絨暖帽上的帽珠,到辮子的墜腳兒,到手上的玉扳指,就是鞋麵兒上的繡樣,也被她狠狠讚歎羨慕了一番。
“那得是金線繡的吧?我還沒瞧見過金子呢。”
六姐兒說著又失落起來,“我瞧都沒瞧見過的寶貝,人家穿在腳丫子上!”
玉格看向她,笑道:“那你是鞋上多幾朵花兒開心,還是吃冰糖葫蘆高興?”
“當然是吃糖葫蘆!”六姐兒脆聲回道。
多幾朵花兒,又不能更暖和,大冬日裡,雪裡多走幾趟就臟汙得瞧不出模樣了。
玉格笑著點頭,“那咱們去買糖葫蘆。”
六姐兒神色歡喜起來。
二姐兒小聲的不讚同道:“玉格兒,這也太鋪張浪費了。”
兩文錢,都能買一個雞子了。
玉格笑道:“就買一串,一串有八個呢,可以分著吃。”
五姐兒看著她眨了眨眼,玉格輕輕點頭,是的,她有主意了。
五姐兒翹起嘴角,也跟著勸道:“二姐,咱們吃四個,還能留四個回去給額娘和姐姐們吃。”
六姐兒忙道:“那阿瑪呢?”
六姐兒扳著手指數道:“阿瑪、額娘、大姐、三姐、四姐,五個人怎麼分四個?”
話題就這樣被六姐兒拉偏了。
二姐兒細聲道:“還有金姐兒和銀姐兒呢。”
五姐兒看了二姐兒一眼沒說話,六姐兒皺著鼻子嫌棄道:“她們?咱們長這麼大都還是頭一遭吃這些東西,她們兩個給咱們家帶那麼一大筆債過來,怎麼著?還得好吃好喝供著?來咱們家當祖宗的?”
六姐兒聲音一大,二姐兒就弱了下去,小聲道:“我不吃,我不愛吃甜的,剛好就夠分了。”
六姐兒快言快語,奇怪道:“你都沒吃過,你怎麼知道你不愛吃?”
已經在商量怎麼吃的問題了,那就是同意買了?玉格笑著上前買了一串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