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寒冬 人找到了嗎?(2 / 2)

兄妹倆分著吃了雞湯和一塊饅頭,虞鬆澤將另一塊饅頭收起來,留著明天吃。

中藥熬好的時候,正巧虞念清比較有精神,裹著被子坐在炕上玩布老虎。她本來高興得很,聞到藥味後明顯蔫了許多。

小孩子都不愛喝藥的,更何況虞念清才三歲多。

可哥哥端來後,她還是乖乖地喝完了所有藥。

碗放下來的時候,虞鬆澤看到她苦得皺起小臉,眼角掛著淚水,卻不耍賴也不撒嬌,乖得讓人心疼。

虞鬆澤心中疼惜,他伸手抹去小姑娘的眼淚,恨不得是自己受她的苦。

晚上,吹了燭火,兄妹倆相依而眠。

念清像是貓兒一樣,在兄長懷裡蹭了蹭,找到了舒服的角度。

虞鬆澤感到肋骨前硌得慌,低下頭,才看到她右手拽著他的衣襟,懷裡還抱著布老虎,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夜幕沉沉,兄妹二人很快進入夢鄉。

冷風呼嘯著向安定城席卷而去。

城中,魏氏小姐府。

一道冰冷的銀色劍光襲來,帶著令人窒息、鋪天蓋地的強勁殺意,仿佛瞬間能將萬物一切都撕得粉碎。

魏嬈尖叫一聲,她猛然從床榻上坐起身,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寂靜的夜裡傳來狗叫聲,沒過一會兒,臥房外的走廊點起了燭火。

門窗上,人影晃動。

“小姐,又做噩夢了?”門外傳來丫鬟困倦的聲音。

魏嬈這才回過神來,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才開口道,“我沒事。”

外麵逐漸沒了聲響。

她獨自靠坐在黑暗裡,冷汗順著額角滑落,狂跳的心臟久久不能平複。

這是魏嬈重生歸來的第五天了,她仍然沒有從前世死亡的陰影中解脫。

她注視著虛空,神情有些惘然。

未來,魏嬈成了修仙界的一名劍修弟子。

富家千金登上仙途,這本不知是多少凡人、甚至是帝王貴族都暗中羨慕不已的好命。

她本也是這樣以為的,直到前世她真的來到修仙界,方才意識到什麼叫天外有天。

從小眾星捧月的大小姐拜入長鴻劍宗,成了最不起眼的外門弟子。她在人界的榮華富貴和家族顯赫,在修仙弟子眼裡一文不值。

魏嬈幾乎是拜入劍宗的第一個月便意識到自己不適合當劍修。

修煉太苦了,劍修尤其喜愛苦修,宗門上下規矩森然,唯有實力強勁才有可能撕開一道口子,得到他人青睞。

她在仙門人緣不濟,日子過得又累又苦,長鴻劍宗又是第一劍宗,對弟子極其嚴苛,以她平庸的天資和懈怠的態度,沒資格呆在外門是遲早的事情。

她本想尋個修仙界的世家少爺嫁了,好繼續過她的富貴安逸的日子。

沒想到,大世家公子她根本接觸不到,她能接觸的,要不是地位低下的小家族,要不便是長得醜或者身有頑疾的病秧子。

魏嬈恨不得回凡間繼續當她眾星捧月的大小姐,但也知曉自己當初在凡間風風光光地被師兄師姐接走,連當地王侯都被驚動前來為她送行,哪怕是與修仙界最平庸的男人在一起,她也絕不可能再回人界。

她差點便認命了。

直到在宗內大比中,她擠在無數弟子之中,第一次遠遠地看到了坐在諸位大尊者旁邊的天之驕子們。

普通弟子們坐在施了浮空咒的外圍看台,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像是螞蟻般渺小。

而這些人是諸位尊者的親傳弟子,更是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佼佼者。唯有他們幾個,有資格坐在尊者們的身後,位居看台正座,受無數弟子仰視。

其中三男二女,五位師兄師姐俊美清雋,飄然若仙,仿佛自帶氣場,與他人隔絕開來。

也就是這時,魏嬈看見了長鴻劍宗的大師兄——沈雲疏。

沈雲疏眉如墨畫,氣質孤傲淡漠。他身著黑衣,勾出如鬆般挺拔的身形,腰間佩戴著自己的墨離仙劍,出現的一瞬間便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隻有他一個徒弟能與前輩尊者們坐在一排,在規矩森嚴的劍宗裡,可見他的地位特殊,甚至遠超其他五個親傳弟子。

沈雲疏修煉僅一百五十年,便已有分神期。

他不僅是少見的劍修奇才,更是在妖魔邊境戰場上磨練出淩厲肅殺之威,他為人淡漠少言,大多長鴻弟子,甚至連分峰小長老都對他十分敬畏。

唯有其他五個天之驕子,能與他談笑風生,換來沈雲疏些許緩和的回應。

魏嬈看得呆了,再也忘不掉沈雲疏那俊美的身影。

她見過最清貴英俊的天上疏月,還如何甘願嫁與其他俗人?

魏嬈心中又不由得生出對爹娘的怨恨,隻怨自己命不好,沒投一個如他們那般背景的好胎。

她也該坐在那裡,受萬人敬仰的。

是她命不好,地上的小姐和天上的小姐就是雲泥之隔。

是她命不好,不然那樣俊美無儔的天之驕子,那樣矜貴強大的大師兄也該會坐在她的身邊,眉眼緩和地看著她,叫她一聲師妹。

幾年後,門派又從凡間帶回了個小姑娘。

這個孩子,恰巧與魏嬈是同鄉,都來自安定城附近。

沒想到這個在凡間給自己提鞋都不配的窮丫頭,卻翻身當了鳳凰。

她不知怎麼就受了青睞,那六個人哄著寵著她,連沈雲疏都屈尊背著她遊玩,任她沒輕沒重地把玩他的本命劍,不論她如何與他胡鬨,沈雲疏的神色都永遠是耐心又寵溺的。

想到後麵發生的事情,魏嬈掐得手心中的被子都皺成一團。

天剛蒙蒙亮,她便打開了房門,將靠在門檻上打著瞌睡的丫鬟嚇了一跳,差點跌進來。

“小姐,奴、奴婢知錯……”

丫鬟一驚,隨即已經慌亂地跪在地上磕頭。

若是過去,小姐定是一腳便踹過來了,偶爾還會用鞭子打她。

想象中的責罰沒有傳來,丫鬟隻是聽到頭頂的少女冷冷地說,“人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