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虞鬆澤從小路返回村莊。
他今日去附近山溝與山腳處,想看看在野外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附近的山溝除了一覽無餘的晶瑩白雪,還有許多野獸紛亂的爪印,看來是大雪將動物們逼出了深山。
他這次運氣好,竟然抓到了一隻受了傷的野兔,可能是僥幸從狼口中活了下來沒了力氣,反而便宜了他。
虞鬆澤很高興,家裡已經快一個多月沒吃到肉了,上一次沾葷腥還是鄰居送的雞湯。
這次正好給妹妹和踏雪補補身子,順便也還回鄰裡一碗。
他正往回反,便看到村裡的農婦遠遠地迎過來,一臉焦急的樣子,看到他了,立刻用力地揮手。
虞鬆澤走過去,疑惑道,“孫姨媽,怎麼了?”
農婦握住少年的手,焦聲道,“鬆澤,你家裡出事了,有賊人把清妹子擄走了。”
少年一怔。
在那一瞬間,他的思維像是斷了線,身體不再受自己控製。
他丟下竹筐便向著村子跑去,連女人後麵又說了什麼都聽不見。
虞鬆澤一口氣跑到村頭,就看見村裡主路上不同以往的安靜,有許多村民聚在一起,不知道在互相說著什麼,她們看見他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變得猶豫而不忍起來。
這種不尋常的樣子讓少年的心中愈來愈慌。
“鬆澤,你……”
不等村裡人說話,虞鬆澤已經跑回自己和妹妹所住的小院裡,隻見大門敞開著,冷風呼呼地灌進屋內。
虞鬆澤走進屋裡,看著眼前的場景,他的大腦嗡嗡作響,血液不斷湧上頭頂。
房裡一片狼藉,床上的被子搭垂在地麵上,小黑狗倒在血泊中,已經沒了氣息,很明顯是被人打死的。
地上有星星點點的血滴,一路向外。
他木然地轉過頭,便看到院中的雪地上散落著成年人雜亂的腳印,甚至可以從這一切看到當時那夥賊人是如何闖入屋中,打死踏雪,擄走虞念清的。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虞鬆澤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
外麵,村民們跑了過來,他們看到虞鬆澤形影單隻地站在屋中發呆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
“鬆澤,你彆著急,梁弟去追那夥兒賊人了,這天這麼冷,雪又剛停,那些狗娘養的東西一定走不遠,他們肯定會在這附近落腳。”一個村婦低聲說,“等梁弟回來,再找幾個漢子,我們一起去找那些人!”
虞鬆澤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嘴唇發白,側過身,像是要向踏雪的方向走去,卻腿下一顫,整個人撞在桌邊,引得村裡人一陣驚呼,趕緊過來將少年攙扶著坐在炕上。
他垂下頭,輕輕喘息著,大腦一陣陣發暈。
虞鬆澤這樣的半大小子,本該是什麼都不乾一頓吃三個大饅頭都會餓的年紀。
這個月家裡越來越艱難,省著吃的那點東西,喂給念清這樣才三歲多的小孩還算勉強糊口。
他與妹妹對半吃,一天還經常隻吃一頓,基本是靠要撐起家照顧妹妹的精神、和年少無畏的體格挺下來的,好像也不覺得苦。
如今念清忽然丟了,虞鬆澤的支柱驟然崩塌,又受這麼大的精神重創,本就虧空的身體頓時支撐不住了。
為什麼?
在眩暈與迷茫之中,虞鬆澤的腦海裡唯獨盤旋著這個問題。
為什麼會是念清?從冬天開始,她連門都沒出過,他們的家又在村子的最裡麵,她怎麼可能會被人盯上?
虞鬆澤想不明白。
旁邊的大人似乎一直在低聲安慰他,可是虞鬆澤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他修長的手指摸著被褥,早上小姑娘還窩在被子裡,抱著他的手撒嬌,現在怎麼會消失不見了呢?
虞鬆澤恍惚地想,如果他今日隨了她的願沒有出門,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