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日小雨過後,八月下旬,許久不見的晴天總算露了個麵。
豔陽高掛,世界被陽光鍍了層金,柏油路仿佛要燒起來。眼前時不時有小蟲子飛過,蟬聲嘶啞連綿,了無止境。
雲厘覺得自己要被曬化了。
跟鄧初琦碰麵後,她們也沒心思挑店,直奔隔壁的海天商都。
兩人隨意進了個餛飩店。
“這個破天氣,就是要把人活生生烤了。”吹到空調,鄧初琦才感覺活過來了,“我真待不下去了,還是西伏好,在西伏我就沒感覺有這麼熱。”
雲厘否定:“那是因為你太久沒回去了,西伏也這麼熱。”
“是嗎?行吧。”鄧初琦說,“唉,真希望南蕪能下一個夏天的雨,前幾天的氣溫就非常Nice。”
“那南蕪得被淹了。”
“不然就一直彆出太陽!”
“你怎麼還見不得光。”
“……”鄧初琦受不了了,探身去掐她的臉,“雲厘,你說你這人多愛抬杠!我今天過來就應該帶根針,把你的嘴給縫上!”
雲厘吃痛地後躲,笑著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鄧初琦這才勉強收手。吵鬨過後,盯著雲厘的臉,她不由感歎:“我記得最開始對你的印象是,這女生雖然長得好看,但怎麼這麼高冷,是不是在跟我裝逼。”
雲厘瞥她:“說話注意點。”
鄧初琦:“結果熟了才發現,你之前話少可能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
“嗯?”
“以免得罪多方,被人暗殺。”
“……”
服務員正巧端了兩碗餛飩上來。
鄧初琦倒了一勺辣椒,突然想起來,指了指上邊:“對了,那個VR體驗館好玩嗎?之前試業我就打算去的,但我忙到忘了。”
“我還挺喜歡的。”雲厘如實說,“本來接了還有點後悔,但去了之後覺得還挺賺。又有錢收又能玩。”
鄧初琦好奇:“除了你,他們還邀請了誰啊?”
絞儘腦汁想了半晌,雲厘報出還記得的幾個名字。其中一個鄧初琦聽過,她就立馬激動地說起之前吃過的關於這人的瓜。
雲厘聽得津津有味,並點評:“感覺是假的。”
過了會兒,鄧初琦又問:“就這幾個嗎?還有無?”
雲厘思考了下,實在想不起來了。對著鄧初琦期待的表情,腦海倏地冒起前天在網頁上搜出來的“傅識則”三字。
她動了動唇,猶豫著問:“你記得我們高中時,有個視頻在E站小火過嗎?”
鄧初琦:“什麼?”
“就是那個什麼,”雲厘不好直接提名字,憋半天才憋出句,“…人間的月亮。”
“月亮?”鄧初琦一臉茫然。
“就是西伏科大那個……”
“噢!是西伏科大那個天才嗎?”提到關鍵詞,鄧初琦立刻反應過來,“我想起來了,我高中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還看到你像供奉似的,把他的照片貼在牆上——”
“……”
還忘了有這麼一茬。
年少時做的糗事被提及,雲厘雙頰發燙,打斷她的話:“行了行了,吃飯吧。”
鄧初琦樂不可支:“怎麼突然提起這人?我都忘了他長什麼樣了。”
雲厘稍頓,過了幾秒後才回答:“我好像見到他了。”
“啊?”
“但我不太確定,是不是一個人。”
這其實跟她這次去EAW,見到幾個之前隻在屏幕上見過的博主的事兒差不多。但相較起來,遇見傅識則所帶來的的情緒,肯定更為強烈些。
畢竟是她崇拜過的人。
雲厘隻是心裡略微覺得有些怪異。
怪異在哪兒,她也說不清。
是沒把人認出來;
還是因為始料未及地,見到了個,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遇見的人。
算起來也過了七年了。
少年又高了一截,五官也長開了些,增添了些時間堆砌出來的、無法偽裝的成熟。模樣跟從前無甚差彆,最迥然不同的,應該是他展現出來的氣質。
跟她想象中的,有了很大的偏差。
這幾次見麵,他表現的都有些孤僻不合群。
她本以為這樣的人,應該要是人群中的焦點,是眾星圍繞的月亮。有風度也懂分寸,對待人與事都遊刃有餘,知世故而不世故。執著又堅不可摧,強大且百折不撓。
不該是像現在這般。
光芒像是被蒙了層灰,與黑夜融為一體。
沉默而枯朽。
雲厘分神片刻,無端想起了他躺在沙發上睡覺的畫麵。男人微微蜷縮,身材瘦削,隔著衣服能看到蝴蝶骨凸起的輪廓。
頹殘,脆弱,又不堪一擊。
“那可能就真的不是一個人,說不定隻是長得像。”鄧初琦也沒放在心上,“我記得這個天才好像跟咱一樣大吧?這過了好幾年了,也不一定還長視頻裡那個樣。”
雲厘反應過來,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這麼一想,她腦補得似乎有些過頭。
就算真是同個人。
他也可能隻是因為這幾天感冒了,才無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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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小區不少,新舊皆有。雲厘手頭不太差錢,選擇了鄰近環境治安最好的七裡香都。對麵就是海天商都,距離南理工也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飯後,雲厘再次跟中介聯係,確定了時間便拉著鄧初琦一塊過去。
房子一室一廳,家具齊全,衛生也已經搞得乾乾淨淨。
鄧初琦剛簽過租房合同,經驗稍多點,全程都是她在跟中介溝通。房東的要求是必須住夠一年,交三個月押金。
雲厘覺得也不算不能接受。
很快就定下,約定好第二天簽租房合同。
鄧初琦回家後,雲厘上網找了個保潔給房子大掃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