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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雲厘踢開鞋子,把袋子扔到餐桌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客廳,渾身卸力地躺到沙發,整個人往下陷。
想當沒發生過任何事情,眼前又反複地回旋著傅識則的神色。
從始至終沒有一絲的波動。
就好像,今晚因他而生的的莽撞與退卻,都僅僅隻與她有關。就連拒絕時,他都不會因可能會傷害到她,而抱有任何的歉意。
因為完全不在乎。
用抱枕蓋住臉,雲厘用力地抿了下唇。
好丟臉。
好狼狽。
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雲厘急需找人傾訴,急需有人能與她共情,但又不想跟任何人提及。良久,她拿起手機,打開網頁開始搜索——“跟人要微信被拒絕了。”
很多人有同樣的經曆。
看起來是一件司空見慣、不足掛齒、無須在意的小事。
但不論怎樣,大部分人都還是會因對方連進一步了解的興趣都沒有,而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差。
翻看了很長時間其他人的故事,雲厘才堪堪恢複。沒再傷春悲秋,她蔫巴巴地坐到餐桌旁,打開那份被她擱置許久的炒粉乾。
她咬了一口。
已經涼透了。
雲厘咽下,喪氣地嘀咕:“我的心都沒你這麼涼。”
把飯盒拿到微波爐加熱,等待的時間裡,雲厘打開E站。這段時間事兒太多,她之前請了個假,已經幾個星期沒發視頻了。
底下的評論都是在嗷嗷待哺,懇求失蹤人口回歸,還有人給她起了綽號。
雲厘被幾條評論逗笑,想了想,敲字發了條動態。
閒雲嘀嗒醬:彆再喊我鹹魚嘀嗒醬了,跪謝大家。周六晚更新。
剛發出去,就刷出來幾百條評論。
雲厘翻了翻,發現除了催她更新之外,還有提醒她拖欠的五十萬粉福利還沒給。先前征求了一些意見,讓她拍各種主題的視頻,五花八門到眼花繚亂。
但反響最高的,是讓她直播。
雲厘直播的次數很少,頭一回是覺得新奇,播了幾分鐘就匆匆下線。感覺自己的臨場反應很差,直播效果也會顯得無聊,所以一直也不太願意玩這個。
僅有的幾次都是被粉絲慫恿。
但不知為什麼,他們好像都很喜歡。
注意到時間已晚,人應該不多。而且雲厘這會兒情緒不佳,也想跟人說說話。猶豫著,她回到客廳沙發,對著攝像頭觀察穿著和角度,確認無誤後,點開直播。
下一秒,用戶一擁而入。
雲厘調整好狀態,打了聲招呼。盯著屏幕,開始念彈幕並回答:“怎麼突然直播了?——哦,這算是百萬粉的福利之一,我提前彩個排。”
“背景怎麼換了?”雲厘打開飯盒,乾脆搞起吃播,邊吃炒粉乾邊說,“我搬家了,還沒整理好。之後再弄個好看點的背景。”
“吃的什麼?——炒粉乾。”
“好無聊啊,搞個才藝表演表演唄,不然直什麼播。”雲厘也不在意,淡淡說,“沒有,你換個直播間吧。”
“怎麼感覺鹹魚今天很自閉?——你感覺錯了。”
這話一出,彈幕上又成群結隊刷屏玩梗:【是自閉,不是至閉。】
“……”雲厘立刻聯想到今天傅識則的糾正,深吸口氣,十分之肯定她不至於這個詞都平翹不分,“你們不要顛倒黑白,我說的沒有錯。”
接下來,彈幕給她發詞語、繞口令等,仿佛要來給雲厘的普通話做一次魔鬼訓練。
可能是想陪粉絲鬨著玩,也可能是想為自己爭口氣,雲厘每個詞都好好念了一遍。有的詞語還會臨時起意、即興發揮,造一些無厘頭的句子。
就這麼過了十來分鐘。
雲厘吃完炒粉乾,一掃屏幕,在源源不斷的彈幕中抓取到一個詞語。
——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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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糖水店出來,傅識則兜裡的手機響起。
拿出來,他瞥了眼來電顯示,摁下接聽。那頭傳來徐青宋的聲音:“人呢,我車都取完了。”
傅識則:“出來了。”
“行,過來車站這兒。”
“嗯。”
傅識則掛斷電話,拎著個袋子,再次走出街道。找到徐青宋的車,上副駕駛座,把袋子擱到一旁。
徐青宋邊開車邊瞧:“你這買給誰的?”
“我爸。”
“這點老爺子還沒睡呢?”徐青宋隨口道,“那你現在回北山楓林?還是跟我去個地兒?”
傅識則耷拉著眼,模樣困極了:“不去。”
徐青宋搖頭,歎息:“你這性子,居然還挺招姑娘喜歡。這幾天我收到好幾條消息,都是找我要你微信的。”
傅識則像沒聽見似的。
見他懨懨不振,徐青宋也沒再多言,伸手把手機導航關掉。與此同時,屏幕頂部彈出個E站的推送:您關注的@閒雲嘀嗒醬於15分鐘前開啟直播。
徐青宋手滑點到。
他沒察覺,直至密閉而沉靜的空間倏忽多了些雜音,徐青宋不自覺看向手機,才發現屏幕顯現了個有點兒眼熟的女生。
先前為EAW做宣傳的人選,何佳夢給徐青宋過了一遍,還給了他一個賬號,關注列表都是這次到來的up主。
為彰顯負責,徐青宋登上了賬號。卻又懶得看,隻掃了幾眼。然而這軟件時不時就有推送,他這段時間已經誤點幾次了。
徐青宋剛想關掉,一頓,突然發現:“阿則,這不是那天坐你隔壁的那個姑娘嗎?”
聽到動靜,傅識則眼皮子掀了掀。
看到前不久才見過的女生,此時又出現在徐青宋的手機屏幕裡。她坐在沙發上,還穿著剛剛的衣服,臉小膚白,上鏡跟現實沒多大差彆。
女生眼睛大而明亮,直視鏡頭,比在他麵前少了些拘束感。
隨即,女生出聲,不明其意地重複著一個詞:“實則、實則……”
三更半夜,鬼節,冷靜空曠的街道,錯手不經意點進的直播間,以及耳邊還回蕩著,一進直播間,主播就叫魂般反複念著與同行人名字同音的詞。
“……”
這場麵略顯詭異。
徐青宋默了下:“她怎麼像在喊你名兒?”
沒等傅識則回話,女生結束了她的“複讀機”模式。而後,她盯著鏡頭,飛快地說:“他看似是一匹狼。”
停頓,慢吞吞地又憋了幾字:“——實則是一條狗。”
車內陷入了沉默。
三秒後,徐青宋反應過來。他隻聽清後半句,側頭問:“你被罵了?”
傅識則沒懂:“什麼?”
“她說你是一條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