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才斟酌著字眼說:“楊總,看起來是雷厲風行的人,做多於說。”
陳驍還想說什麼,不過路楠的手機鈴聲響起了。
路楠一看來電顯示,是她父親。
“接啊,沒事,正事辦完,這是午休時間了。”陳驍示意路楠自便。
路楠歉意笑笑,微微側身接起電話:“爸,嗯,是,她前幾天給我打過電話,沒說什麼。哦,好的,那謝謝您。”
說什麼,來什麼,前幾天才惦記那筆買車的款,現在就要進她的卡裡了。但是知道自己即將擁有一筆二十多萬‘巨款’的路楠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開心,對方言語中暗含著的不耐煩讓已經變得心細如塵的路楠心頭一下子湧了無名之火。
對她父親,也對她自己——曾經的她。
曾經的她。
二十三歲的路楠。
聽聞久不見麵的父親要給自己金錢支援,讓自己去買一輛車,剛剛大學畢業的她是怎樣的開心呢,開心中夾雜著虛榮和一絲絲的孺慕之情。
當年是開開心心接受了這筆錢,並且花了不少心思和時間挑選了車子,發現交稅、保險、上牌還缺三萬多塊錢的時候,再致電父親,很委婉地想要對方再打一點錢,被拒之後才發現就連最初這筆錢,父親給的都並不心甘情願;
如今心理上已經三十三歲的路楠,比當年敏銳多了,從對方來電的語氣中就聽出來,父親說給這筆錢,更像是因為他的前妻、路楠的母親又去找他鬨騰了,因為他對大學畢業的女兒‘毫無表示’,而給小三付了買房款,他才‘花錢買平安’的。
路楠對父母的觀感,一直都很複雜,甚至可以說是恨他們的,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在物質方麵沒有虧待過她——不論他們掏錢的初衷是什麼、掏出來的錢對他們的身家來說比例是多少。
那錢,畢竟還是到了路楠手裡。
路楠都是實打實的受惠者。
大概是察覺到路楠掛了電話之後心情並不太好,陳驍沒有再找她聊天。
過了一會兒,出租車停在一家川菜館子門口,是上次路楠和嚴凱吃飯的那家,陳驍付了車費後下車,對路楠說:“走,請你吃飯。”
早已經在車裡調整好心態的路楠乾咳一聲,問司機師傅多要了票,頂著陳驍微微詫異的目光走進川菜館子。
陳驍問路楠有什麼想吃的。
路楠:“除了芹菜,什麼都吃,中辣重辣都無所謂。”
隨意地點了三菜一湯,陳驍一邊涮餐具一邊說:“不用擔心,其實會計都知道你們私下會多要票據然後相互換票。我剛跑業務的時候也這樣,不然月底票不夠,還得去買。”涮完一套,遞給路楠,然後才給自己涮。
“謝謝陳哥。”路楠:【我倒真沒擔心這個。這樣的事情對你來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你肯定不會去會計那邊給我使絆子的。這一點,我無比確信。】
飯後,陳驍帶著路楠回辦事處,辦事處安安靜靜,除了省辦內勤何曼琳、會計徐瑤、人事朱玲玲之外,就一個市辦的內勤吳芳了。
吳芳的工位在最外麵,見到陳驍和路楠,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陳驍問:“王經理出去了?”
吳芳做了個‘可彆提了,倒了大黴了’的表情,小聲說:“出去了,晨會結束之後,童大區(源川酒華東大區負責人)打電話來把王經理罵了一頓,然後向總和王經理都去格林貿易了。不過王經理走的時候說了,如果你回來,在辦事處等他一下,他有事和你談。”
陳驍點點頭:“我曉得了。路楠,過來幫我整理一下早上的內容。”他有一間小辦公室,關上門沒人打擾。
“上午我和楊總談的,聽沒聽懂先兩說。你記得多少?”陳驍提問。
“應該都記下了,陳哥。”路楠打開本子,“早上你們在談的時候,我做了一些速記,大致的內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