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邁開步子,走過去支起半扇窗,冬日風雪已然消停,院中是銀裝素裹白茫茫,簷下點了幾盞熾亮的燈火。
她拂麵吹著細風,白皙的臉頰蘊著淡淡的愁容,搖曳的燭燈照著她的半張臉,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眸,清冷的麵色也遮不住她原本的姝容豔色。
盛皎月在月色裡輕輕歎息了聲,隨後關好了窗戶。
沐浴焚香後,她換上件雪白色的寢衣,軟綢貼著她玲瓏的曲線,微濕的長發滑落在頸側,透白麵頰被暖熱水霧熏染的薄紅,體態纖細,肌膚清冽瓷白如冰雪。
雲煙都不敢多瞧,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她長得好看的人。
被聖上稱讚有潘安之貌的探花郎也比不過。
雲煙踮著腳蓋上燈盞,放下帷幔,又小心翼翼退出黃花梨木拔步床外,“公子早些歇息。”
盛皎月輕嗯了聲,“你也回去歇息吧,不用守夜了。”
雲煙應了聲是,“奴婢就在側廂房,公子有事儘管使喚奴婢。”
“好。”
精致的小爐裡點了助眠的檀香,香氣宜人。
盛皎月睡得不安穩,思緒浮浮沉沉,翌日天不亮就被噩夢驚醒。
她的後背出了點冷汗,烏眸放空,眼神渙散望著床幔,皮膚裡鑽進一陣令她膽寒的涼意,都道衛璟性情溫和肅正端方,頗有明君的氣量。
可這都是假的。
衛璟深沉內斂遮掩了他無情霸道的手段,床笫間花樣百出。
盛皎月瞧著帷幔已經有了心理陰影,他總喜歡逼迫她穿各式各樣的女裝,輕衫緞綢,衣料極其單薄,無需多大的力氣,就能撕開。
她自小就被當成男子培養,穿不來女子複雜的衣裙。
衛璟好似將這件事當成閒暇時的樂子,每日都會親手幫她換上女子穿的裙子,偶爾起了興,就將她扔到錦衾薄被裡。
她自然不樂意,爬起來便要躲,衛璟也不惱,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拽下拔步床邊的帷幔,並上她的手腕扣在背後綁起來,“愛卿彆急。”
盛皎月最怕那種失控感,真是將你壓迫的無處可逃。
她回過神,明眸裡逐漸有了光彩。洗漱更衣,用過早膳,她便同雲煙說:“把帷幔撤了吧。”
雲煙詫異,“好端端為何……”
盛皎月蹙起秀氣的眉,閉上眼緩聲道:“撤了吧。”
雲煙瞧見她臉色不大好,自是不敢再多說什麼,“是。”
今日太子殿下便要同顧青林等人去千禧寺拜佛誦經,祈福來年風調雨順。
她難得能休息一日,打算出門轉轉。
盛皎月剛換好衣衫,家中奴仆氣喘籲籲跑到她的院外,急匆匆來傳話,“二少爺,太子殿下的馬車已經在府門外等許久了。”
盛皎月一愣,“太子?”
奴仆緩了過來,“殿下正要啟程去千禧寺,不能誤了時辰,您快些上馬車吧。”
盛皎月臉色微白,昨天下午,她分明在書房同太子提起過家中有事恐去不成千禧寺,怎才過去一夜,太子就變了卦。
奴仆催得著急,盛皎月不得已隨她去了盛府門外,曹公公見了她又是眉開眼笑,“盛公子,您快些請。”
盛皎月抬眸望著眼前的馬車,微微皺起了眉。
馬匹高大,四駕馬車亦是奢華沉穩。
曹公公拍了拍自己的腦瓜子,冷喝了聲身後的奴才,“還不趕緊給盛公子那張小凳子踮踮腳,扶著點!”
不是曹公公對盛家這位嬌氣的公子哥有偏見,著實是他身量確實不太高,比太子小了兩歲,身高卻差了一截。
盛家人是舍不得給他吃飯嗎?身板真弱。
盛皎月不要人扶,自己爬上了馬車。
裡頭寬敞暖和,還有張鋪了棉被供人休息的軟塌。鼻尖纏繞渺渺清香。
男人麵無表情坐在案桌前,橘黃色的燭火映著他的臉,看的清楚男人線條冷毅的麵部輪廓,還有周身不怒自威的冷淡感。
他的手指漫不經心撥弄手裡的佛珠,掀起眼眸淡淡掃過他的全身,“坐。”
盛皎月坐在離他較遠的位置,垂著眉眼。他今日穿著月白色的杭綢長衫,少年骨架纖細,身材勻稱的剛剛好,隻不過太白了。
唇紅齒白,很顯幼態。緊抿著朱唇,是有些緊張。
衛璟審視著這張好看的臉,不由自主便被他細膩發白的脖頸吸引,那裡好似有股若有似無的甜香,像吃了很多糖的黏膩。
衛璟對盛家派來他身邊的人,背地裡自是事無巨細查的一清二楚。
少年愛吃甜食,真是罕見。
衛璟目光漸移,看見他偷偷將手靠近暖爐的方向,心底嗤了聲,他未免也太怕冷了。
衛璟伸出拇指,敲了兩下桌麵,“躲我作甚?坐過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