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皎月齒根發冷,發白的唇瓣隱隱在抖,裴琅隻當盛清越是被他氣的,而不是被他們嚇出來的蒼白。
她深吸了口冷氣,決定順著小將軍的話往下說:“是有些難堪。”
裴琅緊盯少年如皎月漂亮的臉龐,垂著睫毛,好不乖巧,麵紅耳赤,手足無措當真好有意思,他往前逼近兩步,已朝他伸出了手,作勢就要去脫他的衣服,“我和太子都不會笑話你。”
小將軍這個唐突的動作把盛皎月嚇了個半死,她下意識將手攥緊衣襟,孱弱清瘦的小身板輕輕搖晃,被嚇退兩步靠著身後的桌椅勉強穩住身體,牙齒輕嗑,她抖著聲說:“裴公子,我自己來。”
盛皎月真的頭暈,她用無比緩慢的速度慢慢解開外衫衣扣,不過萬幸,她裡麵穿的多,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什麼,隻不過絕不可能和他們泡同一個湯池。
衛璟掀了眼皮,淡淡看他。
少年咬緊牙齒,表情像受了奇恥大辱,眼睛毫無察覺就紅了一圈,眼尾好似被人用手大力揉搓泛著薄紅,烏黑眼眸裡閃起的波光像未掉下來的眼淚。
嘖,好委屈的神情。
裴琅戲弄他兩句,便覺得受辱。
衛璟的目光隨著他的身體流轉,白色中衣中褲,扁平乾澀瘦弱的身軀,與旁人比較確實會自卑。衛璟大發慈悲,幫盛清越解圍:“裴琅,彆太過分。”
裴琅的惡作劇來去都匆忙,這會兒也已經沒了興致,不知道盛清越是吃什麼長大的,比女的還瘦,就他這樣,以後真的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嗎?
嫁給他,怕是守活寡,看上去就不行,跟他鐵定沒福氣。
裴琅舒舒服服泡進池子裡,對盛清越說:“盛公子還是多吃點飯,真怕你新婚夜昏過去。”
盛皎月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抿直唇瓣不說話。
她默默拿上衣裳去了隔間的小池子,兩個男人看見也沒說什麼。想來盛清越自慚形穢,還是要點骨氣。
隔間有個梨木八扇屏風遮掩,盛皎月躲在屏風後,沒有下水。
泡溫泉,對她而言也有過恥辱的記憶,上輩子新帝沒少帶著她去溫泉水裡胡鬨。
盛皎月記得行宮有個大的溫泉,比起禦花園的蘭湖,水還深些。她水性不好,小時候在宮裡,被太子那些抱團排擠的表哥們,不懷好意扔進湖裡作弄過,若不是被個老嬤嬤救上來,怕是命就沒了。
湖水淹沒口鼻,咽喉被嗆的火辣生疼。
從此之後,盛皎月便很怕水。
等過了半柱香,盛皎月穿上外衫,係好衣扣,若無其事走出隔間。
太子和裴琅也已經換好衣裳,裴琅盯著少年的臉看了良久,他的臉上暈著淡淡的緋紅,抬袖時滿袖盈香,裴琅總覺得自己在他麵前顯得粗糙,沒他這般精細。
回到前院,衛璟讓盛清越同去赴侯府生辰宴。
老侯夫人的壽辰,侯府裡自是大肆操辦。
盛皎月不大願意去,衛璟在他開口前說:“宴會過後,孤讓人送你回去。”
她這才心甘情願:“麻煩太子了。”
侯府的宴會上,不知誰私下安排了十幾名胡姬表演舞蹈,不過幸虧時辰不早,老侯夫人已經回去歇息,隻留下了些年輕的公子哥們在場喝酒。
胡姬穿著大膽,雪白的皮膚赤.裸在外,風情萬種,腰間掛著叮鈴響的腰鏈,她們放肆挑逗這些看著一本正經的公子哥。
倒沒人敢靠近太子殿下。
盛皎月聽著那些腰鏈觸碰起的伶仃響,心頭不適,又見宛如美人蛇的胡姬靠近她身邊,柔軟無骨的雙手在她身上流連,她隻好端起麵前的茶杯,用喝茶的動作遮掩她的不自在。
太子麵不改色,正襟危坐,好似不為這養眼的畫麵所動。
盛皎月隻覺得太子裝相的好,他也曾給她找過幾套胡姬穿的衣裳,強逼著她也試試。自然,那細腰上掛著的腰鏈也不能少。
他很喜歡。等將她逼出眼淚,才心軟了些,吮去淚珠,溫聲細語說威脅的話:“再哭便要你天天這樣穿。”
胡姬給她倒了杯酒,聲音柔媚,叫人酥了骨頭:“公子,喝酒。”
盛皎月不知如何是好,小臉上難得閃過迷茫,有點傻氣的表情看著竟出乎意料的可愛。
燭火跳躍,燈火闌珊。坐在主位上的衛璟悠然用餘光掃過他的臉,隻見他唇瓣微張,神色茫然,好像被胡姬大膽的動作嚇懵了。
衛璟盯著胡姬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又看了看他慢慢漲紅的臉。男人不高興眯起眼睛,神情跟著變得冷了冷。
沒出息的東西。
他是沒見過漂亮女人?
如此這般就禁不住美色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