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奚舟律搬到這個宅院那麼久,今晚還是第一次踏入廚房。
倒不是她什麼都不會做,以前就讀的私立學校,總是會在主科之外,夾雜一些烘焙,手工之類的興趣課,奚舟律不怎麼喜歡,卻也次次拿A。
再說熱牛奶這事,也不算什麼複雜的問題,唯一麻煩的是灶台的高度,她坐在輪椅上伸手,總有些不便。
為此,奚舟律甚至要努力撐著手杖站起來,旁邊那個沒良心的Alpha也不知道幫忙,就站在旁邊笑盈盈地瞧著她。
也不知道誰才是那個雇主,這間房子的主人。
冰箱門被關上,手杖點過地麵,又被放在旁邊,奚舟律斜靠著大理石灶台,皺著眉頭將玻璃瓶擰開。
洛月卿就站在她旁邊,視線往下落一瞬,又很快就收回,
這人的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原本以為是完全癱瘓動不了的,沒想到還能勉強站起,隻是腿腳顯得很是無力,就連靠著灶台都有些不穩,幾下就冒出細汗。
乳白色的液體倒入透明杯子裡,將緊緊捏著杯壁的手襯得越發蒼白。
洛月卿突然問道:“有人說過你的手長得特彆好看嗎?”
斜落往下的液體停滯了下,玻璃杯壁上的指紋越發清晰。
奚舟律拿不準這人是一時興趣,還是故意蓄謀,畢竟這是個無旁人的深夜,她們是兩個單身AO,還有過微不足道的曖昧,這些東西都讓這個話題變得敏感。
她抿了抿嘴,才簡單回答了下:“沒有。”
“那彆的呢?”洛月卿不在意她的停頓,偏了偏頭,淺紅色的發絲隨之垂落,遮住白皙肩頸。
比起姿態懶散的人,奚舟律顯得有些謹慎:“比如?”
“比如誇你長得好看,漂亮之類的。”
洛月卿這人說話的小毛病不少,一字一句總千回百轉的,尾音拉長又上挑,撩人中又覺得過分輕佻。
奚舟律抬眼瞥了對方一眼,模糊回答:“偶爾。”
她又加重語氣強調:“比起這些,我更喜歡彆人認可我的能力。”
玻璃杯被放入微波爐,定時之後發出滴滴聲響,空氣裡還殘留著一絲奶味。
洛月卿輕笑了下,語氣裡摻著莫名的意味:“什麼能力?”
奚舟律頓時皺眉,覺得自己已經說得非常清楚,可偏偏落在這個女人嘴裡,就莫名變了意味
她一下子沉下臉,冷聲道:“洛小姐,慎言。”
淺灰藍的眼眸半眯,清晰的下顎繃緊後越顯銳利,即便已勞累一天,襯衫的扣子依舊係到最上麵。
刻板且禁欲。
洛月卿不由分神,想起這人到後期時,偏執又瘋批的模樣,像被拉入深淵的神明,不對,她本就在深淵裡,隻是穿上人的衣服,裝作正常人。
舌尖舔過潤澤紅唇,帶著淡淡紅酒味的玫瑰香氣從阻斷貼中泄出,與空氣中的奶味摻在一起,有些過分甜膩。
微波爐恰好發出滴答聲響,提醒著兩人,時間已到。
奚舟律單手杵著台麵,一手將其打開,拿出裡頭的玻璃杯。
“你的牛奶,”她抬手遞了過去,變成了公事公辦的冰冷模樣。
洛月卿上前一步,看似想要接住玻璃杯,卻隻是虛握住,實際目的在奚舟律,另一隻手往台麵上一杵,便將人圈在懷裡。
淺紅色的發絲與黑發相碰,洛月卿低頭看她。
平日裡的奚舟律總是坐在輪椅上,而本身氣場又強,總讓人覺得她高得很,沒想到比自己還矮了幾厘米,骨架纖細,身材薄軟,好像再用力抱緊些,就能將人牢牢藏在懷裡,不露出半分。
懷裡的人掙了掙,不僅沒辦法推開對方,甚至還因為腿腳無力,差點往下摔。
這便給了洛月卿機會,直接攬住她的腰,將對方撐起。
還握在手裡的杯子晃了晃,奶白色的液體差點甩出去。
“洛月卿,放開我,”奚舟律不再客氣,冰冷聲音裡帶著警告。
洛月卿不僅沒有被嚇退,反倒笑盈盈地開口:“你確定?不怕摔掉嗎?”
奚舟律沒見過那麼無賴的人,被警告之後還越發貼上來,將她緊緊抵在大理石台麵上。
“洛月卿!”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用大拇指堵住,相對粗糙的指節在柔軟嘴唇上滑過。
洛月卿說:“你喜歡喝牛奶嗎?”
奚舟律擰著眉看她,甚至思考起這人是不是偷偷喝了酒。
洛月卿見她不回答,又一次問道:“你想不想嘗一口?”
被指節劃過的地方,泛起絲絲癢疼,還好奚舟律緊緊抿著嘴,不然觸碰到裡頭,又得添幾分潮濕的痕跡。
外麵靜悄悄的,圓月掩在烏雲裡,風吹落精心養護的花瓣,潮濕的露水悄然凝結。
屋子裡頭也是靜悄悄的,酒紅色的綢緞睡裙勾勒姣好身姿,燈光從微凸的蝴蝶骨滑落,落在淺淺一汪腰窩裡。
奚舟律偏頭躲過撫摸,卻被洛月卿往前一步的小腿緊緊貼住,滾燙體溫穿過單薄布料,即便是癱瘓無力肢體,也能清晰感受到的炙熱溫度。
抵著的大理石台麵變得越發冰涼,玫瑰藤蔓將她纏繞,伸出密密麻麻的小刺,不是很疼,卻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奚舟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便低聲道:“洛月卿,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
好像為了遮掩什麼,她不曾睜開眼,但並不能影響她的美貌。
過分精致的眉眼,幾乎可以裝裱成畫,掛到牆上給世人稱讚。
可現在隻有一個觀眾,不僅不被允許接近,還被要求退後。
洛月卿低頭看她,微顫的濃睫像是最後的克製。
玻璃杯被換了位置,洛月卿一手捏著微熱的玻璃杯,一手掐著對方的腰,輕笑:“然後呢?”
“奚小姐這一次打算拿出什麼樣的懲罰,狠、狠、讓我記住,”最後一句話被刻意加重。
這個大膽又不怕死的Alpha,又一次踩在了危險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