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卿咬了咬牙,抬手又想遮住眼,卻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隻能強撐著自己坐起。
濕透的長發粘在脖頸,睡裙落了半邊,虛虛掛在身上,濃鬱玫瑰香氣縈繞在周圍,分明該說句狼狽,可卻讓人想起頹靡而馥鬱這個形容詞。
布料的摩擦聲響起,發紅的指尖壓住旁邊的按鍵,這是麻煩傭人上來一趟的意思。
洛月卿坐在床休息一會,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這才起身往門外走。
沉重的腳步聲停下,房門被打開。
站著門邊的洛月卿一下子愣住,又驟然笑起來,用那漫不經心的語調喊道:“奚小姐。”
看向房門外,穿著盤扣亞麻襯衫的女人坐在輪椅上,淺灰藍的眼眸微抬,分明是仰視,卻偏生帶著股矜貴淩厲的氣質,讓人忍不住覺得自己才是處於下位者的那個。
“屋裡的傭人暫時有事出門了,我剛好回來聽見你喊人,”奚舟律的解釋停頓了下,眼神從上往下打量一瞬。
“就過來看看你有什麼事。”
她又略微加重語氣:“如果著急的話,我叫人回來。”
洛月卿斜靠在門邊,有些窘迫道:“也不算什麼急事。”
她覺得這事有些尷尬,到底不是這個世界原住民,對於易感期讓人幫忙換床單這種事,總歸有些難以啟齒,不如其他人坦然。
“我也可以幫忙,”奚舟律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昨天囂張得不行的Alpha,今天卻突然拘束起來,眼神一動就想轉開話題。
“你聯係律師了嗎?我感覺我的情況有點嚴重,可能要晚兩天。”
“沒有,我今天回老宅,和他們說了一聲,過兩天再聯係律師,”奚舟律平靜開口。
洛月卿微微偏頭,靠在木質的門檻上,不知怎麼,竟然冒出些許好奇,所以她突然問道:“奚舟律,你不怕後悔嗎?”
即使對方問得如此突兀,奚舟律卻依舊保持著那副清冽疏離的模樣,握著她那柄紋路精美的手柄,黑絲垂落在肩,襯衫扣子係到最後一顆。
她就好像一個匠人精心雕刻的漂亮人偶,那腿疾不僅沒有打破她的完美,甚至讓她多了幾分獨特的破碎感。
奚舟律問:“什麼後悔?”
洛月卿回答:“和我結婚啊。”
可能是因為她還保留著原本世界的觀念,覺得結婚這事不應該草率,而且這個世界的AO結合更難以分離,標記後甚至要動手術、費半條命才能擺脫。
再說其他方麵,她是因為係統的任務,必須和奚舟律結婚,以後換個世界就不受影響了,所以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而奚老爺子是為了子嗣。
但奚舟律呢?
就為了讓老爺子滿意?
她現在已經完全掌握集團,一半股份也拿在手中,這也是老爺子不能強行給她安排婚事,隻能逼迫她相親的原因。
所以,她完全沒必要在這時候急急忙忙的結婚,大不了就時不時相個親,敷衍一下老爺子。
洛月卿撓了撓頭,想到之前看的霸總小說,冒出一句:“你沒有其他夢想嗎?一定要想方設法繼承那個集團?”
那些霸總都是逼不得已繼承公司,其實個個都有樸實平凡的夢想,比如做個花匠、律師?
或許是出於對未來妻子的尊重,很少有耐心聽這種廢話的奚舟律,竟然沒有不耐煩離開。
她隻是笑了笑,露出那種有些嘲諷的笑意,好像對方的話十分幼稚。
她靠著輪椅,懶懶開口:“洛小姐,你知道這個集團代表著什麼嗎?”
她自問自答道:“錢和權。”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無論你想要什麼東西都得先有這兩樣東西。”
“所以這就是我的夢想,”她笑起來,笑卻不及眼底,淺灰藍的眼眸像最名貴的寶石,卻沒有一絲光亮。
“現在老爺子手裡還留著一半的股份,交換條件是我結婚,生出一個讓他滿意合格的繼承人,所以我同意。”
“這是個很公平的交易,”她偏了偏頭,將冷血薄涼的商人形象刻畫得徹底。
“所以應該是我問你會不會後悔才對,洛小姐。”
“不過,你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她微微偏頭看向洛月卿,很坦然地告訴獵物,她已經進了牢籠,並且無路可退。
但她也不是個過分冷血的商人,還是能擠出一絲絲的良心,大發慈悲地提醒道:“如果你還有什麼條件的話,現在提還來得及。”
洛月卿眉眼卻舒展開,一下子笑起來,用她慣用的輕佻語氣開口:“哦,那奚小姐可以幫我注///射個抑製劑嗎?”
“或者……”
她輕笑著,桃花眼裡眸光流轉,泛起撩人的嫵媚,一字一句道:“奚小姐親自幫我解決。”
“婚前總得試一試,不然不、和、諧、怎、麼、辦?”
奚舟律表情一僵,目光落在對方瓷白瑩潤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