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枝予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靳洲。
捕捉到他眼裡的詫異,安枝予意識到他一定聽見了她剛剛說的話,她臉上難掩窘色,慌亂又無措,隻能垂下頭。
所以她沒看見靳洲眼裡在閃過一瞬的意外後所流露的驚喜。
為了不讓她繼續尷尬,靳洲仿若什麼都沒聽到似的,輕言開口:“回來了。”
身後的聲音讓徐淮正猛一回頭。
透亮的光線照在那張如玉般的臉上,讓那雙深不見底的眼底映出了細細碎碎的光影。
同為男人,徐淮正太清楚用那樣的眼神看女人,代表什麼了。
上一秒還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差點讓他譏笑出聲,如今靳洲的眼神就像是一隻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喉嚨,讓徐淮正整個人震驚在原地,久久發不出聲音。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靳洲朝電梯裡走近一步,還越過他身側,朝他身後伸出手。
雙腳比大腦先給出反應,徐淮正下意識側過身往旁邊站。
安枝予忡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到那隻朝她攤開的掌心,手指纖長,卻又因掌心盤附的紋路而很有力量感。
就像她說的,她從未想過報複徐淮正。
卻在那一刻,她鬼使神差的,把手遞了過去。
不可否認,報複能給人帶來快.感,指腹放到靳洲掌心的時候,安枝予不算刻意地瞄了一眼徐淮正的表情。
不安、震驚、惶恐,一股腦地全部攤在他臉上,遮都遮不住。
可同時,溫熱的掌心將她冰涼的手指握住,不知是心虛還是什麼,安枝予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出來。
她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隻要她鬆開手,自己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的手裡,所以,沒人注意到靳洲輕顫的眼睫,那裡藏著小心翼翼,也藏著竊竊歡喜。
這是他第一次與她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哪怕隻是手,也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忽略了身旁的母親,更無視電梯裡的徐淮正,牽著安枝予離開。
密碼解鎖的聲音很清脆,可身後還有電梯門被擋著而無法合上的警報聲。
安枝予低頭看著還被他輕握在掌心的手,想說什麼,又沒敢說。
門開的時候,靳洲扭頭看了她一眼,沒從她臉上,還有被他握住的那隻手感受到拒絕,他這才將她領進客廳。
到了沙發邊,靳洲才輕輕鬆開她的手,“坐吧。”說完,他就要坐到另一邊,餘光卻注意到鞋櫃旁還站了個人。
那張又驚又喜又無限八卦的臉,讓靳洲眉心微蹙。
他走過去,溫和的聲音裡能聽出幾分攆人的調子:“你不回酒店嗎?”
“我、我,”喬夢都語無倫次了:“不急,這還早呢!”她一邊說著,一邊光明正大地去看沙發裡的人。
真漂亮,比她這次回來給兒子安排的那個女孩子還要漂亮!
還想再多打量幾眼呢,視線被擋住,肩膀也被靳洲扳了過去。
“我送你。”
兒媳婦在呢,哪需要他送。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到了門口,喬夢扶住門框,低聲問:“真是女朋友?”
靳洲沒應她這句,隻說:“明天上午十一點之後,我有空。”
言下之意很明顯了。
喬夢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後,把他人往後推:“回去吧,回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等靳洲轉過身來的時候,安枝予已經從坐著變成了站著。
她整個人還有些無措,知道剛剛那位應該是他的媽媽,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引起了她的誤會。
更知道因為自己一時的口不擇言,給他帶來了困擾。
他搬來的第一天晚上,徐淮正就在她家門口鬨過。
徐淮正母親來的那天晚上,他也在家。
這個房子的隔音不算好,想必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他都聽到了。
那麼她在電梯裡說的話,想必他也能輕鬆猜到她的用意。
“對不起。”她道歉,卻沒有解釋,“你媽媽那邊,如果需要,我可以去解釋。”
誰知,他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就在半個小時前,我母親還給我介紹了一個相親對象,所以,”他聳了聳肩:“你不用道歉,反倒是我,”話說到這裡,他略微停了停頓,在安枝予茫然的眼神裡,他說了聲“謝謝。”
可靳洲的這一聲謝謝卻沒有讓安枝予感到輕鬆,她甚至覺得麵前這個男人是為了緩解她的尷尬,又或者不想讓她心裡愧疚才會找出這樣一個借口。
畢竟他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何須相親。
可是這個想法隻在她腦海裡短暫停留了幾秒,她忽然想到有一天晚上,他在打電話的時候的確提到了......
【您能彆再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了嗎?】
對,是這句,當時她還為此感到詫異。
她的失神,靳洲都看在眼裡。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是她每皺一下眉,他的心就揪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