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枝予這幾天睡得也很晚,其實不止這幾天,從和徐淮正分手後,她這段時間的睡眠都不太好。
“那等下你嘗嘗他們家的參雞湯,雖然裡麵放了藥材,但口感很好。”
“你經常去嗎?”因為在開車,靳洲無法每說一句話都看她。
安枝予和他一樣,也是目視前方,“也不是經常,但我如果熬夜的話,會事先去打包一份帶回家。”
“你的工作需要經常熬夜嗎?”他扭頭看過來的時候,眉心微微凝著。
“也不是經常,”安枝予垂眸笑了笑,“我有時會從外麵接一些私活,白天沒有時間做,所以就隻能熬夜了。”
靳洲知道她的工作範疇,他不想明知故問,也不想過度關心引起她的不適,所以隻說:“熬夜很傷身體,我自己深有體會。”
熬夜的確不好,可誰又想熬夜呢!
她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每月要還房貸,不努力一點,壓力很大。
見她許久不說話,靳洲便也沉默了。
餐廳在一條叫廣安路的商業街。
因為車輛進不去,靳洲就把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位上。
六車道的馬路,人行橫道的紅燈時間有些長。
靳洲扭頭去看她的時候,剛好一陣風吹過,幾縷發絲被風送到空中,能聞見很淡很淡的木蘭香。
和當初她從對麵走來,擦過他肩時,一樣的味道。
綠燈亮了,安枝予見他還站在原地。
“靳總?”
靳洲恍然回神,眼裡有幾分茫然:“嗯?”
安枝予指了指對麵:“綠燈了。”
“哦...”他垂頭失笑:“抱歉,剛剛在想一些事情。”
兩人穿過馬路,往那家名為【石板印象】的餐廳走。
透白的路燈照在灰白色的花磚石上,兩人雖是並肩,但影子卻沒有絲毫交疊。
餘光從地上收回,靳洲問得隨口:“你平時會自己做飯嗎?”
他說話時喜歡看著對方的眼睛,對彆人都這樣,何況是她。
哪怕是現在站在她身側,哪怕是隻能看見她一半的側臉,在等她回答的這短暫時間裡,靳洲目光都一瞬不移地定在她的臉上。
隻是,他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樣,懂分寸,知進退。
安枝予搖頭:“我一個人住,感覺做起飯來還不如買的方便,主要是,”她眉眼微垂,視線盛著自己的腳尖,大概是說到了自己的短板,她聲音比剛剛要低了幾分:“我不太會做飯。”
不知什麼時候,他手臂的布料已經能輕擦到她的肩膀,連帶著地上那雙影子。
一高一低,一寬一窄,偶有重疊。
靳洲看著地上的人影,嘴角偷彎。
“你呢?”安枝予扭頭問他。
他......
他也不會做飯。
但是他卻說:“會一點。”
安枝予眼裡有明顯的詫異:“那你平時都是自己做飯吃的嗎?”
“偶爾。”偶爾不想出去吃的時候,他會煮一些速食。
淺淺幾句閒聊,兩人走到了餐廳門口。
靳洲拉開玻璃門,落後她一步進去。
餐廳裝修很雅致,大廳正中間有一株假植。
“坐那兒可以嗎?”
“可以。”
菜是安枝予點的,“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靳洲搖頭:“沒有。”
雖然隻有他們兩個人,但請人吃飯不能怠慢了人家,安枝予便點了一份參雞湯,兩個特色小炒,還有一份蒸魚。
把菜單還給服務生的時候,安枝予才突然想起來似的:“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靳洲把他剛倒的檸檬水放到她麵前:“早上你給我留的字條我看見了。”
說到這,安枝予垂下眼睫。
靳洲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有我在,不用擔心。”
溫潤的音色,聽著很讓人心安。
其實就算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隻是站在那裡,隻要她站在他身邊,這場‘仗’,她就贏了。
儘管這場仗毫無實質性的意義。
可有句話說得好,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靳總?”
突然一道男聲打斷安枝予的失神。
扭頭,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孩站在她身後。
“你怎麼來了?”在這樣一個養生的餐廳看見岑頌,靳洲也被意外到了。
“我帶我兒子來吃飯有什麼稀奇,倒是你...”岑頌語調幽幽的同時,一雙眼打量在安枝予的臉上。
“我朋友,岑頌。”
安枝予從靳洲不拘小節的言語裡,看出這個男人應該和他的關係很好。
她朝對方淺淺一個頷首,禮貌說了聲你好。
靳洲往他身後看了兩眼:“閆嗔沒和你一起出來?”
“她在家睡覺呢,”岑頌抽出旁邊的椅子坐下:“兒子在家,我怕她睡不安,就給帶出來了。”
靳洲伸手戳了戳小家夥的臉蛋:“那我再加兩個菜,你也一塊兒吃點吧。”
“不用,我打包帶走的。”
岑頌懷裡的小家夥一個勁地往安枝予看,看著看著,突然伸出小手:“媽媽......”
岑頌一把按住小家夥的手:“彆亂喊啊,你媽全世界就一個!”
安枝予抿嘴笑。
靳洲給他倒了杯水,這才不緊不慢地介紹:“這是我朋友,安枝予。”
被他歸列到‘朋友’一類裡,安枝予頗感意外,他們的關係,算朋友嗎,最多也就是鄰居吧。
當然,不止她意外,作為他處了二十多年兄弟的岑頌也笑出不可思議。
“你什麼時候有女性朋友了?”
靳洲掀著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是警告他不要亂說話的意思。
偏偏岑頌當做沒看見似的,轉臉看向安枝予:“我估計你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
安枝予:“......”
再讓他待下去,不知還會說出什麼口不擇言的話來,靳洲婉轉地下了逐客令,不過不是對岑頌說,而是對他懷裡的小家夥說。
“書屹,剛剛門口的桌子上有糖,讓爸爸帶你去拿好不好?”
小家夥一聽,立馬摟住爸爸的脖子:“爸爸,我要吃糖...”
得,這是嫌他在這礙事,攆人走呢!
岑頌還了他一個 ‘我懂我懂’的表情,抱起兒子,“那你們慢吃,我們先走了。”
兄弟雖然無情,但他不能無義氣。
到了吧台,岑頌把他們的那桌飯錢也一並付了。
台上有糖,但是是薄荷糖,這哪能給兒子吃,岑頌不算溫柔地哄著:“糖和爸爸你選一個。”
小家夥一聽,立馬摟住爸爸脖子:“我選爸爸。”
點的菜上齊,靳洲收到短信,短短一行字,讓他失笑。
“怎麼了?”
靳洲嘴角抿出淡淡的弧度,笑得不明顯,“今天這頓飯,你請不成了。”
安枝予反應幾秒,眉心突然一擰:“該不會被你朋友付了吧?”
靳洲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看來你的飯隻能等下次了。”
話落,他回了短信過去:【應該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