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看不下書。
言春像是看出阮煙的煩躁,便道:“主子既看不下書,不如讓言秋陪你打絡子?”
這倒是個不錯的消遣。
阮煙點了頭,言秋便去拿出了各色絲線來,這絡子其實就是個結,是裝飾品,也能用來裝些東西,扇墜、玉佩都能拿它當陪襯。
阮煙也樂意借此做點小東西,打發時間。
日暮西垂。
乾清宮裡,康熙正坐在塌上,他手握著一卷書,書籍已看得泛黃。
即便成了皇帝,康熙對自己的要求依舊十分嚴格,日常更是手不釋卷。
敬事房的太監端著綠頭牌進來時,他還在看書。
瞧見綠頭牌,康熙皺了皺眉。
旁邊伺候的梁九功用餘光瞥見這一幕,心裡就一跳。
昨兒個太皇太後才敲打過他,讓他提醒萬歲爺多去後宮散散心。
今兒個萬歲爺要是再不翻牌,他回頭又得吃掛落了。
梁九功的心聲,康熙是聽得一清二楚。
算起來,自從得了這異常後,他去後宮是去少了。
尤其是前陣子翻了夏貴人的牌子後,那可有十來天沒翻牌子了。
皇家子嗣艱難,他膝下也就三個阿哥,怨不得皇瑪嬤擔心。
“萬歲爺……”梁九功鼓足勇氣喊了一聲。
康熙剛從書裡抬起頭,瞥過來一眼,梁九功一下啞了,想好的話瞬間咽了回去。
“把綠頭牌呈過來,朕瞧瞧。”康熙放下了書,神色淡淡。
梁九功心裡長舒一口氣,虎口逃生一般衝那小太監使了個眼神。
小太監忙走上前。
康熙的眼神在上麵掃過,視線落在了一塊發灰的綠頭牌上麵,他想起禦花園那番話語,眉眼難得鬆動,隨手一指:“就她吧。”
梁九功一看。
郭絡羅常在?!
這可是稀客。
稀客?
康熙眉頭微挑,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像是被老虎盯上,立即道:“奴才這就讓人去宣郭絡羅常在伴駕。”
康熙唔了一聲,又低頭看書。
梁九功忙退了出去,想了想,找來自己徒弟孫小樂:“給你個好差事,去承乾宮宣郭絡羅常在來伴駕,記得提點幾句。”
孫小樂滿口答應,點了幾個小太監急匆匆帶著輦子去了。
屋子裡點了燈。
阮煙打了一個絡子,嫩綠配蔥黃色的,她正和言秋商量著拿這絡子裝什麼式樣的玉佩好,就聽到外頭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來的聲音。
聽聲音,小太監是往隔壁正間去了。
阮煙正疑惑是出了什麼事,就聽到隔壁傳來驚喜的聲音:“孫公公當真是往這邊來了?”
孫公公?
阮煙剛蹙眉思索。
夏和安就提醒道:“伺候萬歲爺的公公,梁九功的徒弟。”
阮煙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那麼激動呢?
感情是被翻牌子了。
知道原因後,她又低下頭,拿起一塊玉兔玉佩,“就這塊玉佩吧。”
他家主子怎麼能這麼淡定?
夏和安心裡都焦急,在他看來,夏貴人哪裡比得上他們家主子國色天香?這要是他是他們家主子,早就使出各種招數爭寵了。
真真是要把他急壞了!
“孫公公。”夏貴人今夜分明用心打扮過,頭上簪花,身著蓼藍色團花雲緞,唇上口脂鮮豔,滿臉喜氣,“怪不得今兒個聽喜鵲叫,感情是應在孫公公身上。”
這話說的真是殷勤到叫人起雞皮疙瘩。
孫小樂心裡腹誹,麵上卻笑:“給夏貴人請安。”
“孫公公何必這麼多禮?”夏貴人唇角笑意更深,她故意看了一眼隔壁梢間,滿臉的春風得意,“公公此次來是為何事?”
“瞧她那得意張狂的架勢。”夏和安心裡不屑,又酸又嫉妒。
一點也沒有當正經主子的樣子!
還是他們主子穩重,這會子都坐得穩穩當當的。
就是,這主子再有點上進心就更好了……
“奴才是奉萬歲爺口諭,來宣郭絡羅常在伴駕的。”孫小樂笑嗬嗬地說道,“郭絡羅常在是住這梢間嗎?”
他仿佛絲毫沒有看到夏貴人一行人瞬間變了的臉色。
郭絡羅常在?
那不是他們主子?!
一梢間的人都瞬間朝阮煙看去,一雙雙眼睛都寫滿了驚喜。
阮煙也愣住了。
“主子,萬歲爺來宣您伴駕!”夏和安那張臉簡直瞬間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