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嬪的重賞到來時,阮煙臉上一刹那掠過一絲驚訝。
而後她便收了神色,滿臉笑容道:“宜嬪娘娘對妾身真是關懷有加,不知娘娘今日是否有空,我也好去謝恩?”
桃花心裡鬆了口氣。
這郭貴人真是個明白人。
她笑道:“娘娘正好得閒。”
於是,阮煙便去換了衣服,同桃花去謝了恩。
這一來一回,自然落入了宮內眾人眼裡。
走了趟形式,阮煙回到屋裡,第一件事就是換上繡鞋,花盆底不是人穿的玩意,10CM,穿上還得走動、蹲膝行禮,還要注意姿勢優美合規矩。
“宜嬪娘娘剛送來的蝴蝶酥、綠豆糕拿來給我嘗嘗。”腳踩實地了,阮煙心裡舒暢了,忙打發人去拿點心來。
各宮都有專門的膳房。
這延禧宮的膳房點心她可惦記許久了,當秀女的時候嘗過一回,後來和宜嬪鬨翻,自然沒機會吃到了。
今兒個可算又能飽口福了。
言夏笑嗬嗬地捧了挑盒,端出一疊疊點心來。
各宮膳房因為伺候的主子不同,用的器具也不同,承乾宮走的是清雅素淨風,延禧宮則是雍容華美風,瑪瑙鑲金邊的碟子,青玉鑲赤金的叉子。
單單看餐具,阮煙都能感到宜嬪的rich!
吃了口鬆子百合酥,酥脆裡帶著鬆仁的顆粒,口感極妙,滿口清香,又喝了口茶,阮煙心情瞬間美滋滋。
“主子,宜嬪娘娘賞的幾塊皮子都是難得的好東西,您瞧瞧要做成什麼好?”言春過來問道。如今雖然才八月,可這做皮子的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成,橫豎是宜早不宜遲,倒不如早早讓針線房的人做了。
反正東西做好後放著,也總比臨到要的時候沒得用四處托人情求人的強。
“都是什麼樣的,給我瞧瞧。”
阮煙好奇地問道。
她是和宜嬪不合,可她乾嘛和東西過不去啊。
何況現在宜嬪還拉她唱一出姊妹情深的大戲,這出戲對她來說也不無壞處,阮煙也知道自己一旦得寵,勢必有人想挑她和宜嬪鬥起來。
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讓人如願以償。
“有四塊皮子,兩塊比較小,奴婢尋摸著做成風領也合適。”言春道:“還有另外兩塊大些,能做成披風。”
她邊說,邊和言秋把四塊皮子攤在榻上給阮煙瞧。
阮煙上手摸了摸,手感軟滑溫熱。
宜嬪這回出大血了。
這樣的好東西,便是宜嬪也不多的。
她微微頷首:“那就這麼辦吧,這兩塊當披風的裡,拿秋菊黃色的緞子、藤紫色的綾為表,讓針線房的人上點心,做的仔細點。”
言春兩人都答應一聲。
這要是其他東西做差了倒也沒什麼妨礙,但宜嬪給的,二十四拜都拜了,不差這一哆嗦,東西出岔子,浪費事小,招來說嘴就沒意思了。
一番安排,阮煙便懶得去處理這些東西了。
至於那匣子珍珠,她隻讓人登記造冊。
宜嬪和阮煙唱的這出戲可謂十分成功。
彆的不說,至少宜嬪清淨了。
僖嬪雖然說背後說了幾句,可至少知道攛掇宜嬪去對付郭貴人是不成的。
這日午後。
敬嬪應了端嬪的邀,去她的鹹福宮裡賞花。
“如今這時節,正是花開的好的時候。”端嬪手指著一盆鬥雪紅:“今兒個得虧敬嬪姐姐能來,總算我才有個伴能一塊賞賞花。”
敬嬪笑道:“你這宮裡住的人也不少,那拉貴人難道不能陪你不成?”
“快彆提她了。”端嬪搖頭道:“她自打有了身子,聞到花味就不舒服,為了她,我是不敢在宮裡擺一盆花,今日也是因著姐姐來,我才讓人去端了幾盆花來一塊賞賞。”
端嬪宮裡的那拉貴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子。
人人都知道,將來這孩子生下來八成是給端嬪抱去養的。
聽著端嬪這番話,敬嬪神色有些不自然。
這要是她宮裡哪個有這等出息,彆說隻是聞不得花味,就是聞不得脂粉味,她也敢讓整個承乾宮一盒脂粉都進不來。
前期表現的越是關心,將來孩子生下來才更有機會養在膝下。
一想到這裡,敬嬪就不禁歎了口氣。
“妹妹也是有心了。”
端嬪看了一眼敬嬪,小聲道:“姐姐何必歎氣,如今你宮裡那郭貴人正得寵,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懷上龍種了,到那時候,自有姐姐的福氣。”
她說到這裡,頓了下,無奈道:“說來那郭貴人也不知道怎麼討得萬歲爺的喜歡的,連我宮裡的那拉貴人這些日子萬歲爺也沒怎麼過問過,隻是隔三差五打發人送東西來罷了。”
今年萬歲爺是越發難以捉摸心思了。
以前她好歹還能摸到一點思緒,可今年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上個月她借著那拉貴人身體不適,拉著萬歲爺來了,結果萬歲爺來了後,過問了幾句就走了,回頭說讓她好好照顧那拉貴人,打那之後就沒再翻過她的牌子。
端嬪又慌又怨。
先前還不怎麼把那拉貴人的肚子當回事,打那之後就不敢了,這胎要是保不住,以後她未必有機會。
“要我說,姐姐也要做個兩全準備,旁人有,終究不如自己有好。”端嬪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看的是那拉貴人住著的後院。
她現在這麼費儘心思、戰戰兢兢,還拚命護著那拉貴人的肚子,不就是因為那孩子生下來未必是她的。
而且,有個生母在,到底隔了一層。
她當年的二格格要是還活著,端嬪如今何必這麼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