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糖沒興趣和這兩人逞口舌之快。
何況那拉貴人現在有孕,本身就是個定時炸彈,她巴不得離那拉貴人遠點兒,笑了笑就想糊弄過去這件事。
安嬪這時候卻是抬起眼:“覺得容貌在其次的人,多半自身容貌都不怎麼樣;說人小肚雞腸的,多半自己心胸也寬廣不到哪裡去。”
她頓了頓,露出一個清冷的笑容,“瞧瞧本宮,又不小心口直心快了。”
噗。
阮煙低著頭,幾乎用了全身力氣才忍耐住笑意。
周圍的宮女太監也都一個個都不敢抬起頭來,有的是不敢看端嬪和那拉貴人的臉色,有的則是很努力地在忍耐笑意。
端嬪臉上溫溫柔柔的笑容幾乎快維持不住了。
那拉貴人更是用怒不可遏、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安嬪。
從她有孕以來,見慣了人人都對她溫聲和氣,連佟貴妃都不敢對她說什麼,安嬪竟然敢這麼說她?!
“日頭這麼大,娘娘何不讓安嬪娘娘和郭貴人入座,也免得中了暑氣。”見情況尷尬,端嬪的心腹謝嬤嬤忙出聲提醒。
端嬪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她用帕子裝模作樣地擦了擦臉頰,不知道是想擦去汗水,還是想擦去尷尬,“瞧本宮忙的,這都給忘了,嬤嬤快領安嬪和郭貴人入座吧。”
“喳。”
謝嬤嬤答應一聲,領著端嬪和阮煙進了雨花閣花廳。
花廳裡已經坐了不少宮嬪,老熟人敬嬪和夏貴人都在,除了她們,還有不少先前隻是在翊坤宮匆匆看過幾次的嬪妃和貴人。
對於她們的晚來,眾人並不異樣。
阮煙一琢磨便也明白了,這安嬪再不得寵,也是七嬪之首,而今日不過是那拉貴人的生辰,要不是她懷有龍種,端嬪又一副重視重辦生辰宴的意思,今兒個能來幾個嬪都不一定呢。
就算安嬪不來,其實也沒什麼。
何況隻是遲到。
落座後,沒多久,端嬪和那拉貴人就進來了。
端嬪倒是依舊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那拉貴人臉上卻是明顯露出幾分不悅,尤其是在佟貴妃打發人來送禮,卻不親至,連烏雅常在都沒來後,她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
阮煙看在眼裡,默默地吃了塊栗子糕。
心裡默默搖頭。
這那拉貴人的脾氣是真的大,架子也實在不小。
她也不想想,一個貴人,佟貴妃來給她賀生辰,這得多大的臉。
聽說為了那拉貴人,端嬪的鹹福宮連一盆花都不擺了,端嬪那等愛花之人都隻能是偶爾興起,讓人將花取來,賞了後又送回禦花園去。
這誰聽說了,不得說端嬪實在體恤那拉貴人。
可背地裡難道不都說那拉貴人囂張?
阮煙一琢磨。
這招數有點熟悉。
她又喝了口茶。
端嬪真是下血本了,上好的秋白露,清淡微甘,回味泛苦。
“既然貴妃娘娘有事來不得,咱們也彆耽誤時辰了,升平署最近寫了好幾出新戲,姐妹們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端嬪笑盈盈說道,讓人將戲單子先給了安嬪。
安嬪不好看戲,隨意點了出《西廂記》就給敬嬪了。
一輪下來輪到阮煙這裡的時候,她也不過湊熱鬨點了出《魚籃記》。
戲曲咿咿呀呀開唱。
生辰宴才正式開始。
糕點阮煙已經吃了三成飽,上來的菜色不冷不熱,加上鹹福宮膳房的廚藝也是中規中矩,菜色是硬菜,可是就是吃起來讓人覺得如嚼乾蠟。
她便吃的有些漫不經心,眼神落在戲台上,倒是把那出《西廂記》聽出了幾分趣味。
刨除掉內涵,這戲曲曲調優美,唱腔渾然天成。
尤其是那小紅娘,眉目靈動,嗓子清甜,若不是知道是個小太監,誰瞧了不都會以為是個機靈活潑的小姑娘。
“郭貴人今日的麵色倒是不錯。”
敬嬪突然開口關懷了阮煙一句。
花廳一瞬間安靜了一瞬,而後各種複雜的視線都朝安嬪和阮煙看去。
前些日子的傳聞,郭貴人突然搬到了景陽宮。
這裡頭的貓膩,宮裡妃嬪哪個沒私下在琢磨。
尤其是敬嬪自從郭貴人搬走後沒幾天後就病好了,綠頭牌又重新掛了上去,隻是萬歲爺卻連過問都沒過問幾句,敬嬪的處境何其尷尬,宮裡都有人笑話敬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先前郭貴人跋扈的傳聞鬨得甚囂塵上的時候,不是沒人覺得這是謠言,不過都是打著落井下石的想法,想看郭貴人倒黴,如今倒黴的人成了敬嬪。
她們也樂見其成。
當然,她們也都等著敬嬪的反擊。
畢竟跌了這麼大的跟頭,敬嬪能沒反應?
今兒個湊到一塊,可不就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