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碼頭上停著好幾隻船,有一隻船上差不多坐滿了,看到他們過來,船夫趕緊招呼人,問:“坐不坐?坐的話就立馬走。”
江明川就帶著金秀珠上去了,給了錢,一家三口坐下後,船夫就撐著杆子慢慢駛去,周圍坐著的人大部分都是出門探親的,互相聊著天,說的是地方話,金秀珠聽不懂。
船到了鎮子後,一家三口又重新換了個船,這個船要小很多,隻能容得下四五個人。
江明川對金秀珠解釋一句,“這邊水路多,出門大都坐船,所以出來一趟不太方便。如果想要買什麼東西的話,可以跟部隊供銷社裡的人說,他們進貨的時候可以幫你帶。”
他以前一個人倒是無所謂,但現在不一樣了,一個家需要養活。
想到這裡,他感覺肩膀上似乎多了一份重擔,不過也讓他心裡多了一些歸屬。
船在水上行駛了大半個時辰停下,下船的地方簡陋鋪著幾塊大石板,江明川先抱著孩子下去,然後轉過身將金秀珠抱下來,兩手掐在她胳肢窩下,輕輕一舉就將人抱下來了。
金秀珠現在已經能麵不改色應對這一切了,隻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路上沒說話。
這邊是山路,路很窄,不過最近走的人應該很多,腳下白雪和黃泥巴混雜著,泥濘一片。
江明川走在前麵,嘴裡說著,“很快就到了。”
不過他說的很快也走了不少路,等到了地方時,金秀珠後背都出了一層薄汗。
守在大門口的小戰士認識江明川,對他敬了一個禮後,就打開大門讓他們進去。
外麵看不出來,等走進去後,金秀珠才發現彆有洞天,裡麵很大,一排排的房子像棋盤上的棋子一樣,排列整齊,周圍的一草一木都透露著規整。
她還看到長長一隊人從不遠處走過去,口中喊著“一二一”,氣勢恢宏。
江明川帶著她往後麵家屬樓走去,越往裡走,生活氣息越濃厚,甚至在路上還看到幾個婦人湊在一起說話,看到他們,眼裡含著好奇和打量。
江明川不認識她們,便沒有打招呼了,直接去了自己的住處。
家屬樓前麵是兩排五層樓的樓房,不過還沒有建造好,隻搬了一小部分人進去,後麵是一棟一棟的平房,比較老舊,江明川領的就是後麵的老房子,靠近山腳下。
金秀珠越走越心塞,直到看見江明川停下去開門,她看著麵前這個破破爛爛的房子,感覺眼前一黑,“金秀珠”二姐不是說她會進城過好日子嗎?
看著也不像多好呀。
江明川見人沒跟上來,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想了想,解釋道:“前年家屬樓建起來後,很多家屬就過來了,我當時住的是宿舍,還是領養了賀岩後才申請了房子,就剩下這個了。”
不過他平時比較忙,有時候遇到訓練十天半個月都不回來,就把賀岩放到隔壁,這個家待的時間不長,所以才看著有點亂。
他本來想著,今年過年回養父母家一趟,跟他們說一聲自己準備結婚的事,再回來和嫂子介紹的人把婚事時間確定下來,明年下半年家屬樓應該就差不多建好了,他們也可以直接搬進去。
隻是沒想到這趟發生了意外,嫂子那邊也要去道歉。
不過,他既然答應了會娶金秀珠,就一定會做到。
江明川讓金秀珠和孩子先休息一會兒,他則拿起門口的掃把開始打掃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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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前麵一家院子裡。
錢玉鳳挎著一籃子菜急匆匆進來,看到門口正在摘菜的婆婆,忙道:“媽,我聽說江營長帶著一個女人孩子回來了,瞧那樣子,不像是普通關係。”
她娘家就是附近村子裡的,平時走動的多,冬天蔬菜貴,她就跑得更勤快了,幾乎隔兩天就回家打一次秋風,不過弟媳也不會說什麼,男人發了補貼啥的她也會帶一些回娘家。
本來她還覺得最近無聊,幾個交好的軍嫂都回老家過年了沒人說話,哪知道回來路上就被人拉住說了這事,她家男人和江明川是好兄弟,平時來往密切,所以都來問她。
她哪知道什麼情況,連人樣子都還沒見到,江明川不是被團長老婆介紹了對象嗎?那人她還見過兩次呢,長得可真漂亮。
吳嬸子聽了皺眉,覺得她咋咋呼呼的,“彆亂說,人家江營長多正直的一個人,哪會乾不著調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
錢玉鳳可不管,“能有什麼原因?都直接把人往家裡領了。”
吳嬸子懷疑的看了她一眼,要真是把人往家裡領那確實有些不太對,這年頭誰敢乾這種事?不怕被唾沫淹死?想了想謹慎問:“你是不是看錯了?帶的是不是那個相看的對象?他們兩個八九不離十,在家吃頓飯也沒啥。”
“哎呀,要真是她我也不會這麼吃驚,我是沒看到,但張枝華幾個看到了,說那個女人頭發長長的,皮膚黑黑的,一看就是農村來的,江明川懷裡還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女娃。”
吳嬸子聽了不做聲,她記得當初也是錢玉鳳打聽到消息回來說,江明川那個相看的對象皮膚白的像豆腐,說話溫溫柔柔的,留個□□頭,一點都不像結過婚生過娃的樣子,倒像是個資本家的大小姐,那會兒還被她罵了一頓,說話沒有分寸,要是被人聽到了還得了。
錢玉鳳沒有想那麼多,就是心裡有些不舒坦,“不是說好半個月後才回來嗎,現在回來,那錢要不要還回去一半啊?”
還有米和油,她都拿回去給她娘家了。
江明川走之前將賀岩放到他們家,給了不少東西,十分大方。
吳嬸子一聽這話,臉就沉了下來,“彆把眼睛老是盯在這種小事上,人家江營長從來就沒虧過咱們家,還有咱家小軍,當初在河邊玩差點溺死也是江營長看到救了上來,算起來,他還是咱們家的恩人。”
這話說的錢玉鳳不敢還嘴,一聲不吭低下頭。
吳嬸子看她那樣子就來氣,“彆人說什麼是彆人的事,你彆在裡麵起哄,至少江營長的事你彆亂摻和,做人還是要點良心的。”
錢玉鳳小聲反駁,“我沒說。”
吳嬸子一個字都不信,當初兒子要娶她,她就不太高興,嘴巴太碎,天天把眼睛盯著彆人家,家裡福氣都被她說沒了。
錢玉鳳有點怕婆婆,挽救道:“我不也是怕賀岩這孩子吃虧嗎,江營長之前相看的對象多好呀,對誰都笑嗬嗬的,一看就讓人喜歡,這個也不知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