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孟鵑抿著嘴笑道:“總覺得我在您眼裡就跟六歲的小娃娃似的。”
陸君堯不置可否:“我大你九歲。”不是小娃娃,是什麼?
孟鵑“啊?”了一聲:“您才25嗎?”若是不看臉,他舉手投足間的成熟穩重哪裡像一個25歲的年輕小夥呀!
不過,她用的是“才”。
陸君堯微微眯了幾分眼角,似笑非笑的:“我看著很老嗎?”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孟鵑忙擺手:“我可不是說您老的意思!”
陸君堯說著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您’都帶上了,還說不老?”
你說她反應慢吧,這會兒,她倒是反駁得挺快:“那方先生喊我的時候不也帶‘您’嗎?”
這話倒是讓陸君堯無力反駁了,他嘴角牽出淡淡的弧度,往前傾了身子,去拿水壺。
孟鵑眼疾手快的先他把水壺拎起來,往他剛剛用過的那個天青色的水杯裡倒水。
陸君堯笑看都要溢出來的紅茶,溫聲提醒:“下次記得,倒茶要七分。”
孟鵑反應慢半拍地忙點頭:“我記住了!”
八點半,方曲拎著兩個飯盒來了。
待方曲把兩份濃稠的粥倒出來,孟鵑低頭看了看,問:“這是蝦仁嗎?”
方曲又變回了以前的一老本整,認真回答:“是的,孟女士。”
陸君堯走過來,方曲忙抽出椅子:“陸先生,上午,您要去公司嗎?”
眼看離過年也就幾天了,陸君堯說不去,然後對孟鵑說:“明天讓方曲帶你回老家一趟,”
他話還沒說完,孟鵑就瞪大眼睛問:“回去乾嗎?”
陸君堯看她這麼激動,笑了笑:“彆怕,不是送你回去,”他解釋:“我昨天問你之前有沒有辦過身份證,你說沒有,所以你要回去一趟,把身份證辦了,以後你上學也會需要。”
孟鵑這才舒了一口氣。
陸君堯扭頭交代方曲:“坐明天最早的飛機,你和她要當天回來,”他的眼神依舊留在方曲的臉上,語氣沉了幾分:“彆出岔子”。
方曲彎腰道:“陸先生放心。”
第二天傍晚,孟鵑跟著方曲回來了。
臨上飛機前,方曲就已經給陸君堯打了電話,說一切都辦得很順利。
唯一不順利的就是,孟鵑第一次坐飛機,居然還暈機了。上午暈機還沒緩過來,下午又坐一次,眼下,她一回來就回了房間,整個人呈大字型趴在床上。
待方曲走後,陸君堯敲了敲她的房門。
孟鵑焉著聲兒:“陸先生,你進來吧。”她身體無力地,把‘您’都忘了。
陸君堯擰開房門,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還好嗎?”
孟鵑“嗯”了一聲說“沒事”。
可她的樣子,哪裡像沒事啊。
陸君堯遲疑幾秒轉身去了廚房,他從冰箱裡拿了兩個橘子出來,剝好放在盤子裡在微波爐裡轉了十幾秒。
橘子一加熱就有點酸了,他自己嘗了一個,眉頭微簇,不過酸的東西止吐效果會很好。
他端著盤子回到孟鵑房間,他把盤子放在床頭櫃上,走到床尾,彎著腰問她:“還想吐嗎?” 方曲說她下了飛機吐了幾次。
她悶著生“嗯”了一句。
“起來吃幾瓣橘子,”他說:“如果還難受,我帶你去醫院。”
一聽要去醫院,孟鵑竟然還笑了,“不用,”在她看來,都是大病大痛才會往醫院跑:“我沒事,陸先生,你彆擔心。”說完,她皺著眉頭,翻身坐了起來。
陸君堯把盤子端到他麵前,還蹲下來:“橘子止吐效果還可以,你試試。”
孟鵑往旁邊坐坐,要不是她實在難受得厲害,真的是要把他拉起來的,她接過他手裡的盤子:“陸先生,你彆蹲著了,”她往旁邊落了個眼神:“你坐呀。”
陸君堯直起身,沒有坐她的床:“我去給你倒點溫水進來,你先吃。”
孟鵑看著他出門的背影,視線又落回到盤子裡,橙黃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很漂亮,她捏了一瓣放進嘴巴裡,溫溫熱熱的,有點酸。
等陸君堯端著杯水進來的時候,盤子裡的橘子已經被孟鵑吃完了。
陸君堯笑笑:“酸不酸?”
孟鵑搖頭,臉色比剛剛要好一點:“就第一口的時候有點酸。”後麵就越吃越甜了。
陸君堯問:“還要嗎,冰箱裡還有。”
孟鵑抿著唇,遲疑幾秒,剛要站起來。
“我去給你拿。”說完,他出去。
陸君堯把一袋子七八個橘子都給她拿來了,還問她:“方曲說你晚上沒有吃飯,餓不餓?”
她搖頭。
陸君堯遞給她一張名片:“用客廳的座機打這個電話,想吃什麼就跟對方說,正常情況,一個小時之內,就會有人送餐來。”他問:“你的手機呢?”
孟鵑從口袋裡把手機掏出來給他。
前天給她的手機還沒有裝電話卡,陸君堯把手機關了機:“橘子,你如果覺得涼就在微波爐路轉一下,”他前天教過她微波爐的使用方法:“怎麼用,還記得嗎?”
她這個年齡,正是什麼都學得很快的時候,她點頭:“記得的。”
“那我去給你把電話卡裝上,”他走到門口,扭頭,聲音依舊平和:“明天早上不用起那麼早,睡到自然醒就可以。”
他溫溫柔柔的說話聲,就像她們山裡娟娟流淌的溪水,她紅著眼眶點頭:“謝謝陸先生。”
他笑笑,出去,把門帶上了。
之後,他便沒有再進來,那個裝好電話卡的手機放在了茶幾上,手機下麵壓了一張紙:【我明日不在家,三餐我已給你安排好,會有人給你送來。陸君堯,2013.1.24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