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有熄火,上樓之前,陸君堯就把副駕駛的椅子放平了,副駕駛的車門也沒有關,他給孟鵑係好安全帶,把她掛到眼睫上的兩根發絲給捏到了一邊才關上車門,繞過車頭上了車。
車裡很暖,光線昏黃,半明半暗的臉上,他眉眼溫柔地看著她,暖黃的光線照在她臉上,燈光和她的臉一起融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裡。
低喃聲從他嘴角溢出來:“為什麼要喝酒?”他聲音低得就快要聽不見:“心情不好嗎?”
平躺著的孟鵑把臉側向他那邊,咕噥了一句什麼。
他沒聽清,俯身湊過去:“什麼?”
她聲如蚊蠅:“第一名..”他俯下的身子沒有收回去,頓了幾秒,聽見她又一句:“我考了第一..”
他嘴角彎了稍許:“很厲害。”一如當年,他接過她手裡的試卷時對她的誇讚。
靠的她近了,他能聞見她嘴裡淡淡的酒香,溫溫熱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廓,他眉心一簇,身體下意識往回縮了幾分。
他眼睫微顫,靠回椅背的時候,他匆匆收回了視線。
距離地麵16層之高的陽台,站了一個人,直到樓下的車燈消失在視線裡,那抹人影才緩緩轉身消失於陽台。
喝醉的孟鵑一路都在睡覺,在此之前,她從沒有醉過,這樣不吵不鬨安安靜靜的樣子,讓陸君堯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以至於中途等紅燈的時候,經常綠燈變紅燈,他才恍然回神。
回到禦湖上園,已是夜半,孟鵑還沒醒,陸君堯便把她抱下車。
直到把她放到床上,他才輕輕喚她:“孟鵑?”
“孟鵑?”
她醉眼迷蒙地睜開,見是他,她便彎著眉眼笑了,還伸手抱住了他撐在床邊的那隻胳膊,小聲地咕噥了一句:“陸先生。”
他的心,在這一秒,跳得厲害。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把她當小女孩一樣地養著,直到她離開,他看清了自己的內心後,才發現,他一直以為的小女孩長成了大姑娘。
身體很軟,身上很香……
他輕輕從她懷裡把胳膊抽了回去,起身出了房間。
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裡多了一個瓷杯,他把瓷杯放在床頭櫃上,又輕輕喚她:“孟鵑。”
“孟鵑?”
孟鵑擰著眉“嗯”了一聲,隻是沒再像剛剛那樣睜開眼了。
他便扶著她的肩,把她扶坐起來,然後攬著她的肩,讓她靠著自己。
“孟鵑,”他把瓷杯薄薄的杯沿輕抵在她的唇邊:“喝點水。”
她沒睜眼,但是很乖地張開嘴,小口小口的,喝了小半杯的水。
把她扶躺下去後,他沒有走,就坐在床邊看她,然後自言自語的:“是特地回來給我過生日的嗎?”
原本他以為今年的生日要自己過的,他想過的最好的一種結果就是在明天生日的時候接到她一個越洋電話,聽她說一句:“陸先生,生日快樂。”
那是他想過的最好的結果。
孟鵑房間的窗戶朝西,高三的時候,陸君堯問過他要不要搬到二樓的一間朝南的臥室,她說不用,一周也就回來兩天,而且她覺得能有個地方住就已經很不錯了。
上了大學後,她住校,有時候半個月回來一次,有時候一個月。寒暑假的時候,她想打工,陸君堯也不讓,直到大三陸陸續續開始實習,陸君堯才鬆了口,即便是鬆了口,也是把她安排到了陸氏旗下的一個分公司。
有時候想想,她好像一直被他庇護在他的羽翼下,久而久之,她也安心地接受他給她安排的一切。
以至於在去年生日的前一個晚上,她收到他送的一條項鏈,她才真正開始貪心,貪心著那條項鏈如果是一枚戒指……
睜開眼,孟鵑隻覺得頭疼得厲害,嗓子裡也乾乾的,她扭頭看向窗戶,再看向床頭櫃上的鬨鐘。
默了幾秒,她才恍然回神,這是她的房間。
昨晚……
昨晚她和丁商宇都喝了酒,所以,是丁商玥送她回來的?
她撐著床墊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時,看見了床頭櫃上的羊脂玉瓷杯,那是陸君堯喝茶用的杯子。
直到聽見外麵傳來不輕不重的聲響,孟鵑這才收回放空的視線,穿上被放在床邊地上被擺放整齊的粉色拖鞋,她起身下床走到門口,手覆在門把上許久,幾個深深的呼吸後,房門才緩緩打開。
陸君堯正坐在沙發裡喝茶。
他習慣上午喝茶,一泡、一喝,往往都要一個多小時,大一寒假的時候,孟鵑跟他學過一段時間,隻可惜她悟性不高,耐心也不夠,當時她還抱怨著喝個茶乾嘛要這麼複雜,他就笑笑,不說話。
孟鵑輕步走過去:“陸先生。”
她剛剛開門的時候,陸君堯便聽見了,他抬頭看她:“睡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