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是個安靜的孩子,因此即便這個家冷冷清清的,她也能適應得很好。
過去在孤兒院,一位老師要負責帶很多個小朋友,張老師兼顧不了這麼多,隻讓孩子們乖乖的,不要磕著碰著就好。
不管做什麼,安安都是一個人,有時候會和小夥伴們說說話,可大家都是三五歲的小不點,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呢。
但跟著實習媽媽,就不同了。
安安喜歡緊緊跟在她身後,跟著她,不管做什麼都很有樂趣。
就像現在這樣,實習媽媽坐在梳妝台前化妝,小團子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莫穗很少自己化妝,因為要上鏡,早晨起來的時候不能素麵朝天,但也隻是簡單打個底而已。
可現在要去彆人家做客就不一樣了。
經紀人特地打電話來提醒,節目組第一次讓三組家庭聚集在一起,一定會在官博營業,就算她不在意網友們的議論,但難道連工作機會都不要了嗎?
“莫穗,彆人不知道我們的情況,但咱們自己心裡有數。自從前年那部電影之後,你就一直沒有接到合適的戲了。”
“你看得上的幾個導演,對演員的要求都很高,上回周導還在私下嘀咕,就這兩年,你怎麼像一下子就沒靈氣了似的。”
“女演員的花期是很短的,雖說你有實力,咱們就不怕,可問題是這兩年,你的實力哪兒去了?”
“如果還要你的事業,就不許再這麼折騰下去了,你折騰不起的,這綜藝現在因為你而受很多人關注,你得先把自己的熱度重新炒上去……”
經紀人吳姐從十幾年前就帶著她,這一路走來,莫穗的事業發展本來順風順水,但卻在這兩年停滯了。
她演戲不需要試鏡,接了戲就直接進組,但吃老本能吃到什麼時候?
幾個相熟的導演都對她的表演不滿意,她自己也是如此。
最近幾回進組之後沒多久,莫穗就以身體不適為緣由退出劇組,雖說沒有被媒體發酵過,但在這個圈子裡,秘密是守不住的。
換言之,莫穗已經把路越走越窄了。
但如果有心人再將她的情況仔細扒出來呢?
她現在就像走在鋼索上,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一股無形的壓力縈繞在心頭。
不是不願意,隻是她的心理狀況,不允許自己再像年輕時那樣無所顧忌地闖下去。
莫穗揉了揉眉心,將手中的腮紅刷放回梳妝台。
【不化妝了?節目組故意把梳妝台擺在客廳一角,不就是想讓我們看大明星化妝的嗎?】
【還想看莫穗化身美妝博主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莫穗這樣是不是太不敬業了?她可是明星,連美貌都不經營了,難道真是覺得綜藝節目的錢好賺,躺平恰爛錢了?】
【+1,崽崽確實可愛,但莫穗辦的這些事,怎麼這麼讓人看不上呢?】
莫穗確實不想化妝了。
然而誰知道,就在她將刷子放下的那一瞬間,一隻白白軟軟的小手,輕輕將腮紅刷握住。
安安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可太好奇了。
她盯著刷毛看了好一會兒,小臉變得嚴肅,一時看看刷子,一時又看看鏡子。
“這個不行。”莫穗想都沒想。
她不知道有沒有小孩的化妝品,但很顯然,這腮紅是不能用在孩子臉上的。
畢竟就連他們這些演員平時注重護膚卸妝,皮膚屏障也會因為化妝品受到損傷,更彆說是孩子嬌嫩的皮膚。
“小孩不能化妝。”
然而她話音剛落,柔軟的刷毛,卻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
莫穗一怔,垂眸看向安安。
小團子踮著腳尖,學著實習媽媽剛才的手法,用腮紅刷專注地掃著她的臉頰。
原本白皙的皮膚,被打上奶油感十足的淺杏色腮紅,變得白裡透紅,這顏色不重,不管安安怎麼刷,都仍舊顯得溫溫柔柔的。
精致的臉,在這一刻仿佛被灑上一縷暖陽,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你……”莫穗微微一怔,身體微微僵住。
“好看哇。”小團子歪著腦袋,嘴角小小的笑容略帶些靦腆,又轉頭看向淩亂的梳妝台,最後將小手伸向一隻眼線筆。
這是什麼呀?
安安想要試試。
看著孩子蠢蠢欲動的小模樣,莫穗趕忙將眼線筆拿回來。
“那個——我自己來吧。”她不太自在道。
【莫穗是真的不想化吧,但轉念一想,總不能把自己的臉給崽崽當畫布。】
【所以就隻是虛驚一場,我們大明星還是會營業美貌的!】
【滴——小美妝博主已下線,大美妝博主已上線!】
……
薑琳正在家裡準備晚餐。
一開始,薑琳是想點外賣來招待大家的,但後來倆口子在臥室裡商量個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下廚。
原因無他,最開始決定的賢妻良母人設不能丟。
薑琳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但擺盤精致,看起來就特彆違和。
將一盤辣子雞擺成西餐的模樣,實在是累得她夠嗆。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將一盤盤菜端上餐桌,剛想喊丈夫和實習兒子來幫忙,就聽見他倆在衛生間裡傳來的爭執聲。
“乖——噴點發蠟,爸爸給你把頭發抓一抓。”
“不要,好浮誇……”
“來嘛,這樣才像爸爸的兒子!”
薑琳:……
她轉頭借著冰箱門的反光照了照自己的臉。
再精致的妝,也要被鍋裡的油糊得油汪汪的了。
很氣。
“叮咚——”
門鈴聲響起。
聽見新婚妻子將盤子重重放在餐桌上的聲音,秦楓終於有眼力見地跑去開門。
來的是另外一組嘉賓。
這組嘉賓也是一對年輕小夫妻。
男嘉賓是個網劇導演,叫張津銘,這兩年導出幾部小成本網劇,激起的水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