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尋怔怔地不知道接什麼好。
“不過那家夥出去之前交代了,找人拚酒吃飯調戲可以,真敢偷吃就死定了。現在想想,情趣什麼的真是閒得可以才去追求的東西,能一直在一起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韓藝說完還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你呢,不說說看?還有大半個小時的路程啊。”
紀尋算是知道了,這位明明是隔壁部門上司的家夥為什麼老愛到處湊聚會,甚至對自己這種點頭之交也這般熱情,寂寞鬨的吧。“不知道怎麼就看對眼了,看他覺得哪裡都好,然後就是死纏爛打吧。”
開始的時候還隻算是試探,因為不了解對方的性向,悲觀地隻想和對方關係親近一點就好,等到後來肯定了對方也是同道中人,雖然再後來才知道那是個誤會,但當時卻讓紀尋開始能夠理直氣壯地糾纏對方。
跟著人家選通選課結果自己對沒有興趣的內容學得很痛苦;選同一個體育課在他麵前摔得很慘;食堂吃飯去蹭他身邊,有一次還不小心打翻飯菜;洗澡的時候跟在他後麵結果把自己搞的狼狽不堪;下雨天趕著給他送傘結果人家早和人一起走掉了自己卻淋濕了滿身;他生日那會兒為了找禮物跑遍全城瞎轉了一天卻空手而歸;陪他慶祝生日自己卻醉得毫無形象可言,據目擊者說發癲得就差脫衣服唱歌了……
紀尋有時候都覺得這根本不算是追求史吧,說是自己悲壯的倒黴史還差不多。所以後來想想,紀尋也搞不清楚封憬到底是怎麼被自己纏上的,要說對方被掰彎了吧,自己其實也沒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可是封憬開頭雖然是傻愣愣無動於衷的樣子,後來卻是明明接受了自己的。
兩年前的那個兒童節,順道過生日的自己拉了封憬陪他吃飯,晚餐結束在半酣的時候,回去的路上紀尋非要拉著封憬的手,一邊噴著酒氣和封憬要生日禮物。
現在想起來,那樣的場景根本不是糾纏了封憬好幾個月的自己預想過的表白畫麵,不過酒精和氣氛相佐,那一刻衝動得得意忘形。
“生日禮物你準備了沒?”大概不會有追求者向被追求者要禮物要得這麼理直氣壯。
封憬那時難得依順,任他牽著手,甚至好脾氣地問他要什麼禮物。
紀尋歪著腦袋問他:“是不是缺什麼就可以要什麼?”
封憬說:“能給的話就給你。”
紀尋開心了:“我缺個男朋友啊。”
封憬那時眼裡閃過的不知道是詫異還是釋然,但他的回答的確是很輕描淡寫地隻是點了點頭,他說:“好。”
紀尋長長的歎口氣,那時半醉,但思路是清醒的,即使是有一點不顧一切的衝動和不理智。
當時覺得歡天喜地恨不得普天同慶的快樂,其實卻慢慢成了後來不安的隱患,他點頭點得太輕鬆,反而給了自己敷衍的暗示,尤其是後來漸漸了解其實封憬原本不是同誌這個前情,當盲目的喜悅期過去,各種憂慮和惶惑才會接踵而來。
何況後來兩人相處,那人表現出的狀態完全像是管教和監護,當然除了床上。大概是自己一開始留給對方的印象太落魄而不著調了吧。懷疑是一種沉重的分量,漸漸就會把在意變成了煩躁,把期待都消磨成不耐。
“死纏爛打雖然無賴,但有時確實很管用。”韓藝開了口,打斷了紀尋已經不知道飛到哪的思緒,“你也成功了,不是嗎?”
紀尋微微地笑,看著韓藝的眼神裡泛著苦味:“難的不是要追到一個人,而是那人嘴上接受了你,實際上卻從來沒讓你感覺到他在意你。”那種感覺太無力了。當最初的狂喜過去,虛幻的甜蜜又能支撐多久?
又是一個紅燈,韓藝看了紀尋一眼:“看起來,你們不像是感情淡了才分開的,至少你不像。”你看起來還很不甘心很介意。
紀尋把頭扭開,沒再應聲。
到達X大校門口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紀尋和韓藝道過謝,推開車門就要往下走,不過前方的畫麵卻讓腳步頓住了。
“怎麼了?”韓藝已經察覺到紀尋忽然停滯的動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遠的地方兩個身影正在走來,背著路燈的光那兩人的眉目並不清楚,身形上一個是顯眼的高挑挺拔,另一個看上去要稍微矮一些也清瘦了些,高一些的那人似乎微微側了臉在和身邊的人交代什麼,如果以某類人的眼光來看,確實意外的般配。韓藝看了看幾乎看呆了的紀尋,臉上微微露著了然,“要下車嗎?”
紀尋仿佛才回了神,從車裡走了出去,那邊封憬也看到紀尋了,快走了幾步過來:“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