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從出租房簡易的窗簾縫隙鑽進來,紀尋從有些刺眼的斑駁光影中勉強睜了眼。腦袋很疼,嘴巴很乾澀,伴著宿醉往往會有的胸悶疲憊。紀尋稍微動了動身體,扭頭看到身邊的還在熟睡的臉,昨夜的記憶才朦朦朧朧湧上來。
本來是因為不太高興封憬那個小師弟和封憬的親密無間,也是想積聚一點蠻不講理的勇氣,喝酒是壯膽也是消愁,結果卻是喝過了。紀尋在枕頭上蹭了蹭依然昏沉的腦袋,昨夜的記憶太過淩亂,沒有忘得太乾淨,依稀記得封憬提過分手和複合,但是具體到底如何,卻怎麼也想不清楚了。
封憬昨天才出門回來,火車上肯定是沒睡好。紀尋沒敢挪動身體,輕輕地把臉朝他那邊轉過去。還好,沒吵醒他。
封憬的五官長得的確一般,不過眉如重墨,就有了一股英氣,現在閉著雙眼沉沉睡著,倒給了紀尋安詳平和的錯覺,其實這人醒著的時候反而有點硬邦邦的冷然。但是現在卻越來越覺得這人輕柔又親昵的吻,和偶爾肢體接觸時的拉拉扯扯,充滿了溫柔和嗬護。
到底是因為太想念太想擁有才出現了這種心滿意足的錯覺,還是本身,你真的在慢慢變成過去的我期待而現在的我不敢奢望的樣子?
紀尋眨眨眼睛,覺得酸澀不堪,莫非哭過了?紀尋覺得有點微微的窘迫,一個人在公司宿舍的時候不是沒有從傷心的夢境中流淚著醒來過,但是讓這個人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一麵,還真是……示弱啊。
兩個人光溜溜地並排躺著,身體上的感覺卻告訴紀尋他們昨晚什麼都沒做,紀尋又有點恍惚的忐忑。對於封憬的感情,封憬現在的態度,紀尋一向在極度樂觀和極度悲觀的兩端搖擺。樂觀的時候覺得封憬分手的時候還是留戀的,何況之後一直對自己非但沒有疏遠反而有更親昵的嫌疑;可是悲觀的時候又不免覺得封憬一向是對朋友好得更加自然,如今這樣莫非是封憬已經對這段感情完全坦然了?再說了,憑什麼認為封憬就這樣包容了自己不負責任的來來去去?
完全是咎由自取啊!
紀尋完全陷入了徹底的悲觀中,身側那人和他緊密相貼的肌膚透過來的親密和暖意都沒能挽救他的自怨自艾。
紀尋不鑽牛角尖的時候完全可以想到,封憬這種克製得不行的性格,真把他當成一般朋友,哪裡可能還在床上陪他打滾,更不要說封憬時不時透露出來的醋意和不悅。
不過心理暗示這種東西往往很強悍,並且有越來越一意孤行的勢頭,紀尋很不甘地在慘烈的失落中再次睡去。
紀尋再醒來的時候,封憬正在親他的鼻尖,甚至微微地咬,有點癢也覺得疼。紀尋本能地伸手推了一把,封憬沒防備竟然被他一下推開了。等到紀尋意識過來,已經不知道該把人再推遠一點好,還是把封憬重新拉回來合適。
封憬微微的拉起了嘴角,紀尋看在眼裡,居然覺得真TMD性感。
“紀尋。”晨起的聲線帶著難得的澀啞,卻又覺得很是魅惑,紀尋緊張得縮了縮胳膊,本能得覺得自己將被宣判。
“紀尋,”封憬又喚了一次,這次他湊得近了些,“周桓他有女朋友的,我隻是幫了一下學弟,你不要多想。”
“嗯。”紀尋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不過,我也不喜歡你和你同事走那麼近。”封憬想了想又說,“雖然我並沒有懷疑你看上他,至少暫時不擔心。”
“我……韓藝他也有愛人的,我……我和他沒關係。”
封憬貌似對回答很高興,伸手輕輕摸著紀尋的臉頰,一下一下,仿佛溫柔得太用力卻反而顯得僵硬又拘束,啞著聲音繼續說:“紀尋,我在慢慢學習,學著讓你滿意。你感覺到了嗎?”
辛酸的感覺嗆上了鼻端,紀尋狠命地抓了封憬在自己臉上摩挲的右手一邊點頭。原來當時的直覺,那些感受到的封憬的失落和傷心,全部不是錯覺。後悔和內疚壓著心頭,紀尋像被堵住了咽喉,想開口卻疼痛不已。
“有個問題,昨天你醉了,所以我隻好再問一遍了,”封憬這輩子也沒一個人說過這麼多話,還說得這麼凝重,“除了畢業和以為我不在意你,紀尋,你沒有彆的理由要分手了是嗎?”
紀尋從來沒想到自己這個一向吝於開口的戀人忽然有了這麼好的口才和這麼循循善誘的本事,紀尋此刻卻隻會死命地點頭了。其實現在,連這理由都已經不存在了。
封憬坦然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攤開雙臂問紀尋:“還要繼續分手嗎?”
紀尋嗷嗚一聲,狠狠地撲向了封憬,胸膛撞著胸膛,硬生生地疼,卻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淋漓地快樂過了。
封憬把人接在懷裡,用力的擁抱讓彼此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情,紀尋的腦袋擱在封憬的肩上使勁地蹭啊蹭:“不分手了,傻瓜才分,笨蛋才分,混蛋才分!”於是傻瓜笨蛋混蛋三合一的紀尋聽到耳邊是那個人低沉的笑聲,低低的,卻貨真價實的笑,從喉嚨深處溢出來的暢快。
封憬的胳膊在環在紀尋背上,手掌在背部晃了兩圈,兩人還保持著昨夜的脫光狀態,封憬一把把扒在自己身上的紀尋拉下來,壓在枕席間就是昏天暗地的親吻。
紀尋早就知道,這兩年封憬早已不是剛開始談戀愛那會兒的青澀拘謹,如今的封憬,完全有本事讓自己迷亂求饒,就像此刻封憬的急切和用力。
濁重的喘息灑落在紀尋的耳邊,紀尋隻做得到把臉往枕頭的那側仰過去,把脖頸那段的弧線乖乖露出來給封憬掠奪。紀尋雙手撐在封憬肩上,混蛋你倒是給我爽快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