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兒媳終於接過管家一事,韓璨鬆了一口氣。
張氏氣得牙癢癢,她攥緊了帕子,瞥了一眼侄女,對蘇宜家道:“你剛來府中,不熟悉府中的事務,不如讓可兒幫你。”
蘇宜家:“母親說得對,我初來乍到,的確不了解府中的事情,應該找人幫忙。可兒表妹畢竟是客人,怎能勞煩客人呢?我瞧著晚秋就挺合適的。父親,您覺得呢?”
韓璨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發妻因生女兒而亡,他一直不太喜歡這個女兒,也鮮少過問她的事情。他隻知女兒性格內向,每次見了他都低著頭不說話,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如此這般,他更是不喜。
韓晚秋和張氏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張氏自是不想讓韓晚秋來管家,她道:“晚秋性子內向,又不愛說話,她還小,什麼都不懂,隻會給她嫂嫂幫倒忙。不如讓可兒來。”
韓晚秋低頭用手指攪著衣裳,一言不發。
韓璨覺得此話有理,正欲點頭,蘇宜家開口了。
“晚秋雖然年紀小,但也過了及笄的年紀,過不了幾年就要出嫁了。若是從前便也罷了,如今夫君貴為大將軍,將來晚秋也定會嫁入高門成為主母。若什麼都不會豈不是會讓人笑話夫君,嘲笑咱們韓家?”
前世那五年足夠蘇宜家了解韓家的每一個人。韓父雖然偏心韓繼,但人還算清醒,知道什麼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比如,保住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
蘇宜家這一番話頓時讓韓父醍醐灌頂。
是啊,如今和從前不同了,女兒是大將軍的嫡親妹妹,將來最差也會嫁入官宦之家,不像從前在縣城準備一副嫁妝就行了。韓家好不容易成了顯貴,可不能就這般沒了。他雖不喜女兒,但畢竟是親生的,還是疼愛的。親疏自有判定,他最終還是點頭應了女兒管家一事。
“宜家說得對,就讓晚秋幫你吧。”
韓璨越發覺得讓兒媳掌家是個明智的決定。
張氏快被氣死了。
範可兒一連受了兩次打擊,氣得飯都沒吃下去,飯前借口身子不適離開了。
範可兒身子一向弱,偶爾不和大家一起用飯,眾人也沒多想。唯獨韓至瞥了一眼範可兒離開的方向。
蘇宜家瞥了一眼韓至的神色,見韓至在看範可兒,心下了然。
飯後,韓至和蘇宜家一同離開了正院。
回去的路上,蘇宜家突然主動和韓至說起話:“我瞧著可兒今日似乎不太開心,不知是不是因為我讓晚秋管家沒讓她幫忙。我本意是覺得可兒是府上的客人,不想麻煩她。不料她卻不開心了。這可如何是好?”
韓至本想跟蘇宜家說一說範可兒的身世,見她愧疚的樣子,立馬說道:“娘子剛剛並未做錯什麼,不用內疚。可兒提前離席,是她沒規矩。”
蘇宜家再次驚訝。前世範可兒時常在韓至麵前告她的狀,每次韓至都要來責怪她,認為她瞧不起範可兒。這次竟然沒順著她話說。
她記得成親第二日範可兒就來院中告訴她韓至去她院中看她了。
前世敬茶時她並未和範可兒有過多交流,範可兒仍舊覺得委屈,韓至也覺得她委屈。如今她當眾讓範可兒難堪,韓至不知會有多心疼。
她心下不以為然,猜測韓至此刻是裝的。
想到自己的目的,她還是將想說的話說完了。
“我雖然沒做錯什麼,但可兒畢竟是客人,客人不高興了,也是我的錯。我聽說將軍和表妹一同長大,關係不錯,不如你去安撫安撫她?”
韓至想起範可兒哭哭啼啼的模樣,眉皺了起來。
他不想去。
昨日剛剛成親,他想和娘子在一起。且範可兒是個姑娘家的,他一個大男人去安撫什麼。
蘇宜家:“快去吧,畢竟是客人,得有待客之道。”
前世不就去了麼。
既然早晚要去,還裝什麼裝。
有些男人就是矯情。
韓至琢磨了一下,還是將範可兒的身世說了出來:“其實可兒也不算客人,她從小在我家長大的。爹娘之所以格外照顧是因為當年表舅父是為了救父親死的,表舅母也隨表舅父去了。我們家對她有愧疚。”
他想說的是範可兒不是客人,不用這般客氣。
蘇宜家卻覺得範可兒在韓至心中是不同的,立即道:“這麼大的恩情,講究就更應該去看看她了。”
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了,韓家也一直拿她當恩人來對待。韓至這些年一直在外打仗,再加上範可兒是繼母的侄女,兩個人並不親近。若是範可兒遇到了麻煩,為了恩情,他拚了性命也一定會幫忙,但眼下這種安慰人的事他不想乾。
還有——
繼母一直想讓他娶了範可兒,而他對範可兒無意。若是去了,讓娘子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他本不想去,又怕娘子認為他薄情寡義,他沒好意思說出口。
“嗯,我送娘子回去後再去看她。”
他想著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的。
蘇宜家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她知道張氏一直打算把範可兒嫁給韓至,以前韓父也是答應了的。後來韓至跟新帝打天下,韓父便歇了這個念頭。
前世韓至對範可兒有所偏愛,除了因為範可兒的父親救了韓父,定也因為有情。
男女七歲不同席,誰家好人家的已婚男子會去單獨看未婚表妹,絲毫不知道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