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是玩笑,可也惡意滿滿,若燕明蕎反應慢一些,就把貪玩成性坐實了。
燕明蕎愣了一下,轉頭一五一十地向沈氏告罪,“母親,我做作業忘了時辰,下次不會了。”
今兒燕明蕎穿的是芽綠色的衣裙,上麵繡了振翅欲飛的蝴蝶,梳的還是花苞頭,不過綁的不是紅繩,而是沈氏做主新打的一對粉色的蝴蝶銀釵。
原本沈氏覺著她的首飾燕明蕎壓不住,就想著讓外麵首飾鋪子打幾件。
然後就在前兩日,沈氏讓寧湘問了先生,知道燕明蕎功課好,所以就把壓箱子的一塊粉色寶石拿出來了,抓緊打了兩支蝴蝶釵子。
蝴蝶翅膀正是粉色,眼睛是米粒大小的珍珠,襯得人粉雕玉琢。
聽是做作業忘了時辰,燕國公臉色和緩了些。
沈氏道:“不算晚,你還小,不必這麼辛勞,功課的事慢慢來,急不得。”
後麵那句是沈氏故意說的,她眼睛不瞎,看得見燕明月這明槍暗箭,隻不過,作為嫡母要大度,跟小輩一般見識會失了風度,隻不過這種啞巴虧吃多了,也讓人厭惡。
至於燕明月,以前便這樣許多次,燕國公總覺得這個女兒童言無忌心直口快,沒什麼壞心。
燕明蕎點了點頭,“女兒明白。”
燕明月在心裡哼了一聲,還辛勞,認識幾個字就辛勞。
她轉念一想,嫡母說急不得,那不就是說燕明蕎跟不上嗎,是因為學不會,才急的。
還未傳飯,沈氏便讓燕明蕎和幾個兄長說話,也好探討探討學業
燕明蕎聽話地去找兄長們了,每次家宴都能見到幾位兄長和弟弟,長兄最和善,說話透著股和藹的味道,知道燕明蕎啟蒙了,便問她學業跟不跟得上,若有不懂的,可來問他。
燕國公府的公子們不少,大公子燕明軒為沈氏所出,今年十五歲,已經過了童生試,功課不拔尖,但也說得過去。
二公子燕明燁也是沈氏的孩子,今年十一歲,課業上馬馬虎虎。
三公子是孟小娘生的,比二公子小一歲,課業卻比二公子強太多。還有三個小公子,年紀不大,都是貪玩的性子,還未進書院。
燕國公府的公子們,嫡庶有彆,哪怕錦華苑的孟小娘受寵,三公子的吃穿用度也從未越過嫡子。
也正因為這些,燕明玉才放心大膽地做條鹹魚。
聯姻可以,找個有錢有權的鰥夫嫁了,也能維係關係,彆的,就彆指望她了。
趕著飯點,燕明玉才過來,到了之後給沈氏燕國公和長兄見了禮,又等著一群弟弟妹妹喊姐姐安。
一群人行禮下來,燕明玉的哈欠都快出來了,她坐姿也是隨意的很,懶洋洋卻不難看。
孟小娘悄悄看了眼主位,沈氏和燕國公不知在說什麼。
家宴家宴,孟小娘等妾室,卻是坐不得的,不僅坐不得,說話也要掂量著,因為妾室隻能算半個主子,另一半,是奴才。
孟小娘就站在燕明月的後麵,她伸手輕輕碰了下女兒的後背,燕明月眉間微動,出聲道:“父親母親,今日下課,女兒回錦華苑看了看,這才知道芸兒妹妹竟然會背詩寫字了,讓我這個做姐姐又欣慰又羞愧,看妹妹這麼用功,也該向之學習”
她話音一轉,又道:“對了,五妹妹也學了幾日了,不知功課如何,若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燕明月聲音清脆,拋磚引玉地極為巧妙,又做足了關心妹妹功課的樣子。
說得是好聽,但這麼一比,一個六歲大的卻比不過一個三歲的,這說出去不讓人笑話嗎。
若是學不好,還是趁早彆費那個勁兒了。
一屋人都看了過來,原本熱熱鬨鬨的屋子頓時一片寂靜。
燕明軒皺了皺眉,說道:“五妹妹啟蒙才幾日罷了,幾日怎能看出功課如何。”
燕明蕎倒是不怵, “先生教的我都學會了,還沒不懂的。”
燕明月柔柔一笑,“五妹妹也不必不好意思,你才啟蒙,就算學得慢些也不丟人的。”
若真學不會,燕國公不得不考慮孟小娘說的法子了。
燕國公剛想開口,卻聽一旁的沈氏咳了一聲,“月兒,你五妹妹說的是真的,她的確沒什麼不懂的。”
沈氏扭頭對燕國公道:“這事怪我,想著不讓蕎兒驕傲自滿便沒說,她身邊也沒個一塊兒學的,自然不知道自己多聰慧多上進。”
沈氏把傅先生的話搬出來,“傅先生說蕎兒天資聰穎,難得一遇,而且還知上進,這放假了也不肯休息,還在用功呢。”
燕明蕎並不知道傅先生說過這些,但是,是對是錯不是彆人說的,她會給自己辯解,“母親,父親,女兒知道自己啟蒙晚,所以盼著勤能補拙。”
燕國公臉色緩和了些,“傅先生當真這麼說?”
給燕明蕎啟蒙的先生叫傅仲宴,曾經是老國公的同僚,當代大儒,他說的自然作數。
沈氏慈愛地看了眼燕明蕎,“自然是真的,我也是怕她驕傲自滿,所以一直沒提過這事兒,總之是件喜事。”
燕明月抿了抿唇,一臉怔然,“五妹妹,姐姐也是關心則亂,你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