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賬燕明月都看不明白,問掌櫃的,掌櫃解答倒是儘心儘意,可再不懂的她拉不下臉問第二遍。
就顯著她很愚笨一樣。
指著燕明茹更不行,燕明茹對這些更不懂,就跟傻子一樣在鋪子裡坐著,什麼都不做,還要平白分利潤出去。
晚上回去,燕明月累的腰酸背疼,可心裡憋著一股氣,想要把這事做好給父親看看,讓他知道哪個女兒才是最好的。
放假第二日,燕明月又去鋪子待了一日,但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月底府上的公子們回來,三公子忍不住問孟小娘姐姐去哪兒了,孟小娘道:“你父親讓你三姐學管家,總得拿出點樣子來,那鋪子每月利潤就有四十兩,給四姑娘十兩,剩下的都是咱們的。”
對半分是不可能的,這事是孟小娘求來的,不管怎麼說,這五姑娘有的,月兒也有了。
孟小娘不指望燕明月搞出什麼名堂來,她手裡有兩個鋪子,知道賺錢有多難,而燕明蕎就算聰慧,一個六歲大的孩子,能把鋪子弄成什麼樣。
至於燕明玉,孟小娘就更不擔心了,若是燕明玉有本事,沈氏還會把五姑娘抱正院去?
所以說,等著就行了。
三公子點了點頭,“那倒是件好事。”
幾位公子後日一早走,家宴在晚上。
倒是和上次家宴差不多,一家人坐在一塊兒吃個飯,三個妾室在一旁伺候。
隻不過略有不同的是,吃飯前的時候沈氏宣布了一個消息,“過幾日老公爺和老夫人回來,在外頭上學的不必請假回來,學業為重。”
燕明蕎記得祖父祖母,五月份的時候兩人去老家蕭陽避暑了,一直都沒回來。
老國公年事已高,不喜歡盛京的熱囂,所以一直在蕭陽住著,隻過年的時候回來一趟,每日賞花種菜,日子也自由。
她和祖父祖母相處的不多,府上的公子小娘子很多,她並不得兩位老人喜歡,所以,燕明蕎對兩位老人也沒有思念之情。
她反倒覺得日子過得真快,十一月,臘月,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
燕明蕎來正院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在梧桐苑的日子好像已經淡忘了,唯獨記得小娘。
燕明蕎記得,小娘死在冬日,在十一月初。
那時燕明蕎還小,也不懂那些,長大些看彆人都有小娘,才明白,最疼自己的人不在了。
以前燕明蕎常想起小娘,但來了正院,她已經好幾日沒想過小娘了。
燕明蕎晚上沒吃多,她好像院子裡的枯樹,在掉葉子,雖然祖父祖母回來是喜事,但她開心不起來。
燕明蕎怕,若是母親知道她還想著小娘,會不會不高興。
家宴結束,燕明蕎就回了屋子,明日還要上課,她得早點睡。
沈氏瞧見燕明蕎晚上沒用多飯了,她這個年紀,多吃隻會長個,以往燕明蕎晚上能吃一碗半,今日隻吃了一碗,菜也沒吃多。
沈氏這幾日忙著老國公回府的事,對女兒顧不上,也沒問過燕明蕎的功課,但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便問了問趙嬤嬤。
趙嬤嬤也說不上所以然來,沈氏突然想到,過幾日好像是陳小娘的忌日。
作為妾室,喪事極其簡單,入祖墳卻不入祠堂。
那會兒燕明蕎才兩歲大,就算聰明估計也不記得什麼。這麼多年,府裡人估計隻有燕明蕎會年年祭拜,而燕國公,他不止這一個妾室,陳小娘走後的悲傷了兩個月,後頭就該如何如何。
沈氏那時想著,少了一個分寵的也好,但四年過去了,她的心境也變了。
倘若是因為陳小娘,那倒說得過去。
就是沈氏還不知道,是放著這事,還是怎樣。若是放著,等這月過去了,燕明蕎也就好了。隨著在正院待得時間越來越長,對她越來越好,她會慢慢忘記自己小娘,做她的女兒。
按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但沈氏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燕明蕎難過,更不想讓她做一個忘了生恩的姑娘。
晚上燕國公想留宿,沈氏給推到錦華苑去了。
她披著鬥篷,敲了敲燕明蕎的房門,沒大一會兒,燕明蕎就把門打開了,從門後探出個腦袋來,“母親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燕明蕎眼睛有些紅。
沈氏摸了摸燕明蕎的腦袋,道:“今兒天冷,母親想和蕎兒一塊睡,行嗎?”
燕明蕎錯開一個身位,讓沈氏進來,“當然行。”
沈氏拉著燕明蕎的手進屋,燕明蕎本來也打算睡覺的,母女倆躺在床上,但誰都沒睡意。
燕明蕎不好意思說自己想小娘了,沈氏則是不知怎麼開口。
半響,沈氏道:“母親給你講故事吧。”
這麼大的孩子,是應該有母親給講故事的。
沈氏聲音很溫柔,燕明蕎很快就睡著了,等她睡過去,沈氏才睡。
十一月初三,是陳小娘的忌日,沈氏讓小廚房做了素齋,雖未言明,但燕明蕎知道這是母親的心意。
等到晚上下課,沈氏帶她去了趟梧桐苑,“你小娘生你養你,彆忘了她。”
燕明蕎抿著唇,使勁點了點頭。
沈氏蹲了下來,“老天爺看蕎兒聰明,所以許蕎兒有兩個母親,以後若有不開心,就和母親說,彆憋在心裡。”
這回,燕明蕎沒忍住哭了,這是她第一次在沈氏麵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