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蕎就畫了一幅雪壓鬆樹圖,畫完之後告訴了先生這幅畫的寓意,“鬆樹筆挺,就算被雪壓著也不會彎腰,很有氣節。”
大抵做學問都愛以草木喻人,先生問道:“那明蕎可願做鬆樹?”
燕明蕎被問住了,其實她不是很樂意,誰好好的願意被風雪壓著呢,若是被風雪壓倒,連飯都吃不飽,還要氣節有什麼用。
燕明蕎猶豫半天,也沒說出來願意和不願意。
先生笑了笑,燕明蕎還小,如今問這些太早,況且人人都有私心。
最後一節算術課,燕明蕎腦袋裡還裝著鬆樹,隻是她算的快,先生看不出來罷了。
等到晚上,燕明蕎問母親,怎麼才能一直像鬆樹一樣呢。
沈氏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有一日會崇向鬆柏,她想了想,認真道:“既然是像鬆樹,那就是像它的氣節,不忘本心,哪怕隱忍一時,亦不改初心,這便夠了。”
沈氏蹲下來,衝著女兒笑了笑,“今日畫的畫,可不可以送給母親?”
燕明蕎沒有猶豫,把畫送給了沈氏,沈氏道:“這張母親裱起來,就掛在屋裡。”
自己隨意畫的畫,就得母親這麼珍重,燕明蕎感覺自己還能再畫十幅,不!一百幅!
吃過晚飯,燕明蕎回去又畫了一幅。
而沈氏,則拿燕明蕎畫的畫給燕國公看,這下雪天去上課,這麼用功,自然要讓燕國公知道。
“今日明蕎上課畫的,公爺看看。”沈氏把畫展開,“妾身想裝裱起來,縱然以後有更好的,這也是獨一份。”
聽沈氏這麼說,燕國公便覺得雖然畫的稚嫩,但十分難得。
“今日下雪,明蕎還去了學堂。”燕國公不用想也知道,這種天氣,燕明月和燕明茹是不會去的。
一想那麼大的孩子踩著雪上學,便覺得辛苦。
燕國公道:“也彆光顧著學,她年紀尚小,多和姐妹們玩玩。”
燕國公直接給了五十兩銀票,算是做父親的單獨給的零花錢,“若是想要什麼,不必不好意思說。”
沈氏恭維道:“明蕎有您這樣的父親也是福氣。”
對給錢的人,沈氏不介意說幾句好話。
至於這貼補給不給燕明玉,沈氏如今倒是沒那麼介意。一來指望燕國公是指望不上的,從前燕國公很喜歡燕明玉,如今十天半個月也不曾問過一回。
二來她瞅著兩姐妹關係親近,而且從前燕明玉月錢多,她時常還給些,也不是缺錢的樣子。
這五十兩銀子次日就給燕明蕎了。
燕明蕎覺得給的有點多,“母親,我現在沒有用錢的地方。”
鋪子投的四十兩夠用了,每日要不是去壽安堂,要不是去燕明軒,還有正院這兒,好吃的太多,燕明蕎就不讓李嬤嬤去買吃的了,也就放假和二姐姐出門花錢。
這個月月銀已經給了,十兩銀子,母親私下又給了五兩,她還剩十兩多呢。
沈氏道:“臘月你祖母生辰,年後你祖父生辰,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越朝小輩不過生辰,最多就是爹娘準備頓好吃的,長輩多是等有孫輩再過生辰,也是為了長壽,年紀輕太多人慶賀壓不住。
老夫人今年五十四歲,就算不大辦也得好好辦的。
燕明蕎聞言把銀票收下,準備生辰禮肯定要銀子的。
沈氏這邊沒彆的事,揮揮手讓燕明蕎去學堂。
昨日下雪,今日已經停了,府上丫鬟儘心賣力,庭院道路都打掃的乾乾淨淨。
而路邊的雪還是原來的樣子,亮晶晶地擺在周圍,陽光一照,璀璨奪目。
外麵的味道也很好聞,冷冷的,還有點甜。
燕明蕎在路邊捧了點雪,攥了個小雪球,然後托李嬤嬤保管,這才跑進學堂。
今日燕明月燕明茹也來上學了,在學堂門口見了禮,遠處沈元景帶著丫鬟過來。
燕明月看了一眼,癟了癟嘴,先進學堂了。
若是平日裡見到兄弟姐妹,離這麼遠肯定要等著見禮的。
燕明月卻不想理會沈元景,縱使他相貌過人,那也隻是一個孤兒,連書院都進不得,而且她聽說沈元景不能科舉,那更沒前程可言。
見燕明月走了,燕明茹低下頭,很快也跟著進去了。
燕明蕎礙於禮數等了一會兒,沈元景比她長三歲,但和燕明茹差不多高,披著青色鬥篷,顯得人特彆瘦弱。
等他走進,燕明蕎飛快地見過禮,然後往裡麵跑,第一堂課是傅先生的課,依舊是燕明蕎自己看,而傅先生給沈元景講學。
沈元景愚笨,一句話往往要四遍五遍才跟得上。
每句話都是如此,無論難易。
以至於燕明蕎會疑惑,他究竟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的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