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全程的他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滿臉寫著‘姑娘要不要幫忙’。
奚蕊被他的動靜喚回思緒,可不待她做出回應便被江予沐拉到了身後。
“公子看夠了便請回吧。”
江予沐在旁邊觀察了半響,總覺得此人笑得不懷好意,唯恐奚蕊會被拐騙,因此出口便重了些。
季北庭目光落在那同奚蕊年紀相當,卻挽著婦人發髻的女子身上:“世子妃莫慌,在下不是壞人。”
一語落畢,江予沐更警惕了。
他怎麼知道自己是世子妃?
看出她的狐疑季北庭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這才想起與眼前之人並沒見過,頗有種偷聽被抓包的心虛。
腦中驟然靈光乍現,他抱拳道:“在下丞相府大公子,工部主事季北庭,今年除夕宮宴,遙見過世子妃風姿。”
江予沐瞬間了然,季北庭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
丞相之子,也是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當下心生了幾分敬佩,連帶著方才的敵意都消退了不少。
“原來是季公子。”
而聽到他身份的奚蕊眸光倏得亮起。
丞相的俸祿可比爹爹高多了,那丞相家的公子請的護院定是能打的,想到這裡她視線越過季北庭朝他身後廂房看去。
果然隱隱有個人影。
“久聞季公子大名,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裡見到,小女子不甚榮幸。”
“小姐謬讚。”季北庭微笑,靜待她下文。
奚蕊不自在地換了個站姿,儘管這般隔著窗戶問好太過詭異,她也得硬著頭皮上:“不知季公子可否將護院借小女子一用?”
說著她再次將目光投向季北庭身後,可這次卻不複方才朦朧,她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鷹隼般的厲眸。
周身空氣瞬間凝固,奚蕊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瞳孔驟縮,心口狂跳,她呆愣在原地,仿佛被奪了魂般麵色蒼白如紙,一股無名寒意從腳心直衝頭頂。
隻是這眼轉瞬即逝,她甚至都沒看清那人長相便被季北庭的身形擋了去。
“蕊蕊,蕊蕊?”見她有異,江予沐叫了兩聲。
奚蕊如大夢初醒,可背後覆起的冷汗卻昭示著方才並非幻覺。
“......當然......我並非......並非要占公子便宜,我可按市價付錢......”
經過剛剛的插曲,她說話的聲音都時斷時續,那道視線太過銳利逼人,以至於直到現在都讓她心有餘悸。
所以......
這就是五百文價位護院的威懾嗎!
季北庭語塞,隻覺得身後的氣壓陡然降了幾個度,湧動在空氣中的冷意似乎要將此處凝聚成冰。
見他不語,奚蕊隻當是價錢不夠,想到那下麵虎視眈眈的章勉,竟覺得方才那淩冽的眼眸都不算可怕。
甚至還想著那人定十分能打。
安全感又多了幾分呢。
於是她咬牙:“我給一兩銀子。”
不能再多了!
奚蕊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一兩銀子。
“我......等我回府差小廝送到丞相府......”
她頭大如鬥,交疊的手指不斷收緊,唯恐他不答應。
不能再耽誤了,她絕對不能被人看到在這裡,並且還和章勉碰上麵。
以前那廝雖也圍堵過她,可絕非今日這般離譜。
她倒是不怕謠言,祁朔也就罷了,左不過是她自說自話,無人當真。
可章勉......
但凡她和他真的搭上了這什麼勞什子‘移情彆戀’的輿論,不管真相如何都會惹上一身騷。
況且爹爹本就有讓她嫁去章家的心思,奈何她百般執拗才拖延至今。
倘若真因今日謠言被再次推至風口浪尖,爹爹那般重麵子的人決計不會再任她胡鬨。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屆時會被如何打包扔到章府去!
季北庭忍著笑,眸子向後微瞥,清了清嗓子狀似為難道:“我家‘護院’他有自己的想法。”
一語既出,他頓覺背後灼熱的視線快要將他穿透。
“恕在下直言,這護院接私活方麵,在下怕是幫不了小姐。”
“蕊蕊,不如我去應付......”江予沐抿唇,隻是話未說完便被奚蕊握住了手。
章勉行事乖張,她自己便罷了,若讓江予沐染上了什麼奇怪的名聲,她在婆家許是不會好過。
奚蕊沉吟片刻:“護院大哥,要不,您開個價?”
季北庭差點沒站穩。
刹那間,空氣中遽然彌漫起詭異的沉寂,外頭分明還在喧囂不停,可奚蕊卻覺得靜得幾欲讓她喘不過氣。
就在她以為那人不會予她回應時,那道離奇的壓迫卻驟然抽離。
在眾人不可見的地方,祁朔手指輕輕磋磨著茶盞邊緣,預判著約莫還
他黑沉的瞳孔中裹挾著濃重墨色,薄唇在眾人隱秘的角落彎起詭譎弧度,低音清朗,卻足夠讓所有人聽到。
“十兩。”
季北庭:“?”
奚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