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方才自己送出去的也正是梅花胭脂,奚蕊抵拳在唇邊掩蓋不住笑意。
這大概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曆年上元節宮中都有在太雍池旁設燈宴的習慣,如今宮中陛下無後,太後潛心禮佛,因此這次燈宴依舊是太皇太後操辦。
說是燈宴實則並非傳統宴席,太皇太後喜熱鬨,最愛的便是與年輕少年少女打交道,是以,這場燈宴也可說是諸位小姐公子吟詩作對,展露才藝之地。
奚蕊自然同這才藝二字沒有關係,但她依舊愛去,畢竟太皇太後若是高興了可是會予所有在場之人賞賜的。
並且還不少。
等她回到院中梳洗一番後換上了這身如意月裙便已到了入宮的時辰。
馬車在府外等候良久,奚靈遙見奚蕊緩步行來,麵凝鵝脂,唇若點櫻,披散在身後的烏發迎風微揚,緋色雪緞襯得她愈發肌膚勝雪。
“五妹妹真是讓人好等。”她不屑輕哼。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還以為家裡有多富庶——
“聽說今晚表哥也會去。”
“......?”
奚靈瞬間僵硬了身體:“他......不是外派出職......”
“嗯,回來了。”奚蕊在路過奚靈時伸帕掩在唇邊扔下一言,掃視了她那隨意著裝後便沒再看她,提著裙擺踏上了馬車。
“你現在回去換身衣裳還來得及。”
“......”
*
上元節的宮中處處掛著古樸官燈,目光所及的金頂紅門在夜色中覆上灰蒙又在燈彩的橙黃下泛出威嚴的莊重之感。
奚蕊跟著引路太監一路前行,她來得較早,現下宴中並無幾人,奚蕊尋了個隱蔽的角落剛想落座邊聽到身前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腔調。
“這不是奚家的小小姐嗎?莫不是聽聞祁公爺今日會來才來得這樣早?”
柳湘儀著了身寶藍洋緞盤錦折裙,小巧的發髻上插了數支珠釵,隨著步伐輕晃,清秀的五官染了濃黛。
她目光掃過奚蕊那分明無甚裝飾卻依舊絕豔出塵的麵容時眼底閃過一絲嫉妒。
“嘖,果然是副招惹是非的樣子。”
奚蕊迷茫眯眼:“......你是?”
柳湘儀步子稍顫,姣好的麵容微微扭曲。
她感覺被侮辱了!
“小姐,這位是詹事府府丞之女,柳湘儀。”文茵及時解釋。
奚蕊恍然大悟:“原來是柳小姐。”
“記得上次見柳小姐這眉似乎沒這麼粗,這幾日是吃了何物竟長得這般濃密。”
柳湘儀:“......?”
“這臉也如此紅,莫不是得了風寒?如若這樣可得早早醫治,莫要拖延嚴重了才是。”
這個當頭已然來了不少世家子弟,奚蕊話畢周遭立馬傳來了紛紛低笑。
“你!”柳湘儀被噎地麵色猛凝,緊咬著牙還想說什麼,餘光瞥見不遠處被簇擁而來的湘妃色身影眸光一亮。
“湘儀見過郡主。”
奚蕊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也跟著淺淺福了身。
“你便是那個揚言非公爺不嫁的奚小姐?”蕭雲憶鄙夷睥視她,渾身上下皆是倨傲。
她打量完奚蕊冷哼:“姿色不過平平,也非傳聞中生得那樣美豔。”
見到援軍的柳湘儀很自然地便站到了那群擁簇蕭雲憶的貴女身邊,有了靠山說起話來底氣都足了許多。
“就是,連郡主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還妄想入公爺的眼,簡直不知所謂。”
一語出那趕著巴結蕭雲憶的貴女皆是連連附和。
眼瞧著朝這邊看來的人越來越多,奚蕊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剛剛就不逞口舌之快搭理那柳湘儀了。
她隻想默默在後方薅點賞賜,並不是很想參與這奇怪架勢的紛爭。
於是壓著心中的不耐,她再次福了福身。
“臣女知道了,郡主早些落座吧。”
正享受著眾人吹捧的簫雲憶聽言驀地瞪大了雙眼,頗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你給我站住!”她不顧自己郡主威儀疾步走上前攔住了奚蕊的去路。
蕭雲憶咬唇:“你......你就這般執著公爺?世家女兒哪有你這樣不知廉恥之人!”
奚蕊無語,已然很想回罵,但又記著不能惹事,於是便搬出了她早已熟練無比的說辭。
“郡主,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可臣女心悅是一回事,公爺能否看上便是另一回事,若公爺愛慕郡主,那臣女心悅與否皆不甚重要。”
蕭雲憶啞然,似乎有點被繞暈。
見她有消停的趨勢,奚蕊繼續添油加醋:“臣女心悅公爺隻想著他安好便好,同樣的,若郡主能為公爺紅袖添香,臣女亦欣之甚慰。”
“因為
如此慷慨之言一出,她便看見蕭雲憶滿臉通紅地愣在原地。
想來是被自己的無私所折服。
奚蕊鬆了一口氣,剛想轉身告退便聽見太監尖銳的傳喚自不遠處傳來。
“太皇太後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