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食盒出現在謝長寂手中。
他掃了一眼,都吃完了。
吃肉吃辣吃香菜,恰恰好全部相反,又將這些東西,都吃完了。
是真的,還是……故意騙人?
*** ***
吃過飯,花向晚躺在床上看了會兒話本,便覺無聊,見天劍宗沒有半點停車的架勢,便乾脆定下來打坐。
入定時間過得快,等花向晚再睜眼,已經是夜裡,靈南在她旁邊撐著腦袋小憩,花向晚卷簾看了看外麵,見已是夜深,她不由得有些疑惑。
天劍宗怎麼比他們還急,這麼趕路,是天劍宗發生了什麼?
“靈北,”花向晚奇怪,便直接喚人,靈北騎馬上前,來到花向晚窗邊,花向晚皺眉,“為何還不休整?天劍宗這麼趕是何原因?”
“少主,有人跟著。”
靈北開口,看了一眼周遭,頗為警惕:“可能是西境的人。”
“鳴鸞宮?”
花向晚說出目前唯一見過的西境來人,靈北搖了搖頭:“可能不止,我在路上看見了陰陽宗用於追蹤的亡靈鳥。”
這話有些驚到花向晚,鳴鸞宮來攔她,她還有些理解,畢竟鳴鸞宮如今眼中頭號釘子就是合歡宮,雖然把秦雲裳派過來有些大手筆,但也不是不可能。
可九宗之一的陰陽宗來湊這熱鬨,又是圖什麼?
兩人正議論著,馬車驟然停住。
靈北和花向晚對視一眼,隨後就聽江憶然的聲音響了起來:“少主,前方是個山穀,謝師兄怕人設伏,先行過去查看,還望少主稍作等待。”
江憶然說著,天劍宗弟子便圍了過來,一群弟子以花向晚為圓心結成一個劍陣,將合歡宮的人都保護在了中間。
靈北看了花向晚一眼,低聲開口:“謝無霜直接進穀,前方應是有人,要不要幫?”
花向晚沒有說話,周邊密林隱約傳來什麼東西攀爬之聲。
聽到這個聲音,靈南緩慢睜眼,靈北臉色也不大好看。
“與其幫他,”花向晚笑起來,“不如幫自己。”
話音剛落,就聽周邊天劍宗弟子驚叫起來:“蟲!好多蟲!戒備!戒備!”
“五毒宗也來了。”
外麵慌亂起來,靈北看了花向晚一眼,沉聲:“我去幫忙。”
天劍宗這些小弟子畢竟還年輕,真的遇到西境這些修士,怕是要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靈北領著人出去,馬車內就留下靈南和花向晚。
花向晚看了一眼靈南,靈南便立刻起身上前,跪在花向晚麵前,朝花向晚攤開手。
花向晚劃破一隻手的手指,另一隻手放在靈南攤開的手掌。
兩隻手掌交疊,靈力從靈南身上一路渡到花向晚身上,花向晚指尖血液滴落到桌麵,她口中呢喃出晦澀法咒。
血跟隨著咒聲在桌麵轉成一個圓形,隨後自己開始交接成複雜的法陣。
片刻後,最後一道紋路鏈接,法陣突然爆發出一陣光亮,最後猛地擴大,朝著周邊一路衝去。
法陣爆發出火焰一般的光亮,所過之處,毒蟲瞬間焚燒一空!
天劍宗弟子俱都愣住,然而不過片刻,一聲尖銳叫聲從旁邊猛地響起!
與此同時,無數黑影從林中衝天而出,嚎叫著直襲向花向晚的馬車。
毒蟲再次卷土重來,同這些黑影一起,密密麻麻前仆後繼衝向花向晚。
所有弟子圍著花向晚的馬車,花向晚在馬車之類不斷畫著符咒。
一道又一道華光從花向晚馬車之中轟向遠處,直接擊殺這些黑影和毒蟲身後的修士。
眼看著毒蟲和黑影越來越少,眾人心中有幾分鬆懈,也就是這時,沈修文感覺地麵隱約顫動。
他瞬間察覺不對,轉頭奔向花向晚馬車,驚呼出聲:“花少主小心!”
也就是那一刹那,花向晚腳下突然有一隻虎爪猿身的巨獸破土而出,將花向晚馬車高高甩起!
花向晚和靈南都是法修,被這麼猛地一甩,根本穩定不住身體,直接從馬車中甩飛開去。
她一露麵,巨獸甩開馬車,朝著她一巴掌拍了過去。
它勾起的指甲極為鋒利,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花向晚睜大眼,也就那片刻,沈修文猛地撲過來,擋住抱住她就地一滾,勉強從巨獸爪下逃開。
利爪劃過沈修文的背部,沈修文吃痛出聲,花向晚反客為主一把摟住沈修文,毫不猶豫抽過他手上長劍,在巨獸張嘴咬下片刻,橫劍在前,“叮”的一聲抵在巨獸嘴邊!
“沈道君,”花向晚舉著劍的手微微發抖,她回頭看了一眼滿身是血的沈修文,苦中作樂笑起來,“這次,可不是我算計你了。”
沈修文勉強一笑。也就是這片刻,一把長劍從天而降,從頭到尾豎劈而下,巨獸動作僵住,花向晚猛地反應過來,抱著沈修文往旁邊一躍,一路滾到最邊上。
隨後就聽一聲痛苦嚎叫衝天而起,那小山一般的巨獸從整整齊齊分成兩半,往兩側分倒而去。
血水如雨而下,飛濺向四處,花向晚抬起袖子,護住沈修文,擋住噴過來的血雨。
透過袖子往遠處看,就巨獸倒下空隙之間站著一個白衣青年,青年抬手,剖開巨獸的長劍回旋落到手中,隨後血雨之中,白影瞬息之間追上方才十幾個修士。
劍穿,剖胸穿腹,劍過,頭顱橫飛。
雨水落地之前,青年已經了結了這些人的性命。
隻剩一個站的遠一點的修士,早已被提前定住,被血水濺了一臉,勉強留了一條性命。
花向晚抱著沈修文,愣愣看著染了半身血的“謝無霜”站在血水中轉身。
他一半臉染了血,似如梅花落玉,另一半臉還是平日模樣,白玉雕琢,沒有半點瑕疵。
他提著劍,始終保持著平靜,可花向晚卻從這人身上,感覺到了生平僅見的殺氣。
這種殺氣並不針對任何人,單純隻是因為殺孽太過所成。
饒是在西境從屍骨堆裡爬出來,花向晚卻也感覺到了一瞬間的膽寒。
半身白衣半身血,半麵神佛半麵魔。
他目光落在花向晚手上,盯著她的手盯了好久。
血水一路朝周邊蔓延,沒有任何人敢說話。
花向晚護著沈修文,緊張盯著“謝無霜”,他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口,又似乎想起什麼,最終沒有開口。
他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複又停下。
花向晚的心隨著他的步子起起落落,片刻後,就聽他低聲詢問:“花向晚,你會用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