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的時候,秦魚從家裡順了一個深度足足有半米多高的大陶罐,這是放在堂屋裡儲水用的,比之水缸要小巧,比之一般的圓肚陶管要細長一些。
秦魚主要看中了它的長度。
有奴仆好奇問:“小主人拿這罐子做什麼?”
秦魚隨口道:“有用。”
素憐輕笑出聲,問話的那個奴仆給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道:“笑什麼?你知道?”
素憐輕咳一聲,正色道:“吾不知。”
這奴仆輕哧:“裝模作樣!”
素憐:......
不待素憐反唇相譏,他們就已經到了上午挖好的坑邊,秦魚指著靠近果圃方向的那邊坑壁,道:“你們在這裡挖一個洞,把這罐子給埋進去,開口朝坑裡,等會做防水的時候避開罐子口就行了。”
他這是在為引糞水做準備,希望後期能有用的上的機會。
眾仆從見秦魚並不解釋因由,也都知趣的不再多問,都掄起鐵钁開乾起來。
給這麼一個不算大的坑夯土還是很快的,隻是,明明是直徑一米八的坑,等做好防水之後,這個坑足足小了一個大號,變成了一米三左右的坑了。
秦魚有些鬱悶。
素憐安慰他道:“要是壁土太薄了,容易浸水,這個先用著,等下次再挖坑,咱們就用青磚砌起來,這樣既防水,又牢固,還輕薄,好不好?”
秦魚歎道:“先顧好這個吧,若是這個做不好,恐怕就沒有下一次了。”
他年紀小,學著大人歎氣的樣子,不僅不能讓人感同身受,反倒讓人覺著可樂,素憐就沒忍住笑道:“小主人太過自謙了,奴覺著,等夏收過後,眾人就都會上門求著小主人教他們這漚肥的法子,到時候,小主人就可以施展胸中抱負了。”
秦魚無所謂道:“我還小呢,能有什麼抱負?素憐你說話真無趣。”
又問他:“什麼時候才能乾透?”
素憐回道:“天氣好的話,至少要兩三天,若是陰天下雨的,時間就得往後拖。”
心裡卻在想,你說自己是小孩子,可他長這麼大,見了不知道多少小孩子,也沒見哪個跟你一樣聰慧至此,好似生而知之一般。
秦魚不知他心中所想,隻跟幾人道:“在坑的外圍樹好柵欄,做好標記,彆再有人路過掉到坑裡去了。”
素憐冷然:“闔家上下有誰不知道小主人在這裡挖了一個坑?他們自然會繞過這裡,若是有不知情的外人‘路過’,哼,掉坑裡正好扭送去官署,我等也算是立功了。”
這個坑挖在秦家的宅基地裡,雖然沒有圍牆,但周圍的土地都是秦家所有,外人沒有允許,是不能隨意進來的。
素憐所說的‘外人’,其實是指賊盜。
百姓抓到賊盜,可是大功一件。
秦魚還是道:“數個牌子也行,不然也太危險了。”
素憐手上一用力,把鐵钁的?頭直直的插/進土地裡,他拍拍豎著的木把手,笑道:“數好了。”
秦魚無語。
素憐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往回走,邊走邊央求道:“明日咱們家要去都鄉姚家納彩,小主人可願意帶著奴奴一起去?”
秦魚被他麻了一個哆嗦:“素憐,你一個大老爺們不要學煙說話。”還‘奴奴’呢,隻有嬌俏的女孩子自稱‘奴奴’才不雷人好不好?
素憐委屈道:“某這不是想討小主人憐惜嗎?每當煙那丫頭這樣說話提要求,小主人無有不應的。”難道他學的不像嗎?至於這麼嫌棄他。
去姚家納彩提親,為表示鄭重,秦大母和秦母必是要都去的,家裡兩個大人都去,萬不能把秦魚他們這些小孩子留在家的,就是有裡典、亭長他們看著也不行。所以,明天去都鄉,秦家所有的主人都會去。
沒有主人的允許,奴仆連蒿裡都走不出去,更彆提出西鄉去都鄉了。
素憐這麼一說,其他跟著秦魚的仆從都眼帶渴望的看著秦魚,難得的機會,他們也想跟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呢。
秦魚就當沒看到他們的乞求,隻道:“要帶多少人,都帶誰去,自有大母和母親安排,我說不上話的。”
騙奴奴!
隻要小主人你想帶誰,說一聲,老主母和主母無有不應的,你就是不想帶我們罷了!
秦魚見氣氛一時有些低迷,就咳嗽一聲,道:“以後去都鄉的機會多的是,遠的不說,等到納幣、親迎的時候,你們還怕沒機會去都鄉看一看嗎?”
納幣就是去女方家送聘禮,親迎就是把新娘子迎回家,這兩樣都是需要人手的婚禮程序,像素憐這樣的年輕大小夥子,必是要頂在前頭的。
其他奴仆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主家的婚禮進程快的很,等他們去納幣和親迎,的確是等不了多長時間了。
唯有素憐若有所思,不言不語。
等到了夜裡,素憐去找伯牛。
伯牛這在就著如豆燈光核對竹簡上的彩禮數目,見他過來,放下竹簡,問他:“可是小主人那邊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