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母熱情的邀請木林留下用夕食。
其實這個時候用夕食已經有點晚了,好在木林就住在都邑裡,吃完緊走幾步,還能在宵禁前進入自己住的閭裡。
木林盛情難卻,主要實在是秦家夕食太香了,他想留下來嘗一嘗,等以後見到老師和師兄弟他們,可以吹噓一番。
秦家分餐而食,吃的主食是蒸的蓬鬆的軟餅,喝的湯是魚頭豆腐湯,佐食是噴香的炒菜。秦家沒有酒,喝的飲子就是豆漿。
隻有鹽,沒有醋、沒有醬油、沒有蒜、更沒有辣椒。
說起醋來,秦魚腦袋瓜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是瞬間覺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要說醬油,秦魚壓根不知道醬油是怎麼做成的,就聽說過曬醬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這年頭,食物總是不夠吃的,能把黃豆曬到發黴發爛,壓根就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可能,是被人一嘴告發到官署,去蹲大牢。
蒜或許還在哪個山頭當野草呢?辣椒就真的沒有了,這就不是本地品種。
沒有以上這些,秦魚吃到嘴裡的這些炒菜,雖然也挺有滋味,但他吃過更好了,就覺著有些差強人意了。
但是,即便是乾巴巴的炒肉炒菜,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吃的很香,木林和其良人將分到他們案幾上的軟餅和菜肴全部吃儘,秦魚猜,若是再給他上一份,他也不會剩下。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可不是說著完的。
木林意猶未儘,秦大母招待賓客,總不能讓人家沒吃飽就出了自家門。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乍一改變,吃的太飽,很容易吃出問題來。秦魚怕木林在自家給吃出個好歹來,忙道:“大母,阿母,眼見天要黑了,我帶木林阿叔和阿嫂去看看咱們家的鐵器和豆腐,黑了可就看不清楚了。”
木林聳然一驚,慌忙道:“可是不敢再留了,再晚一刻鐘,閭裡監門就該上鎖了。”
在都邑,門戶劃分整齊劃一,二十五戶為一裡,裡的房子分左右,住在左邊的叫閭左,住在右邊的叫閭右。裡的兩頭設監門,等到了晚上規定的時間,兩邊監門就要上鎖。門一關,一上鎖,這個裡就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每家少了誰多了誰,一查就知道,藏都沒處藏。這樣的設定極度便於管理,也更安全,就是吧,百姓們的機動性,大大降低。
要是木林回去晚了,趕不上監門上鎖的時間,他很大的可能是被鎖在大街上,然後被巡街的衙役給下大牢。
是以木林才如此驚恐。
秦魚就是提醒一下,他該走了,但也不能直接開口,要不然,不管你說的再委婉好聽,那也是趕客。
這樣就挺好,提醒他一下,天晚了,他該回家了。
秦魚眨巴眨巴下眼睛,邀請道:“不如阿叔不如就留下來,住在我家,我家裡空房子可多了,是不是大母?”
秦大母笑著睨了他一眼,對他這種做了好人還要賣乖的行為用眼神示意他適可而止。秦大母笑道:“確實有些晚了,秦律如此,吾家就不虛留你了。阿桑,給木林家帶些豆腐做禮物,說起來,咱們家能做出這豆腐,還要多虧了木林呢。”
秦母笑道:“唯。”起身去為木林準備帶回家的禮物了。
木林和其良人忙惶恐起身,待要推辭,秦川和秦巒已經起身一左一右的拉著木林,嬌嬌則是拉著他的良人出去了。
秦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起身一溜煙的跟著出去了,煙緊隨其後。
秦大母一看原本挨挨擠擠的正堂一下子就隻剩下她、後/囿和鹿媼三個老人,不由哀哀的歎了一口氣。
這口氣綿遠悠長,帶著三分慵懶三分愜意三分誇張還有一分的得意,就是不見哀愁。
十分的造作。
惹的後/囿看稀奇,鹿媼則是拍著案幾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