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看得目瞪口呆,而已經司空見慣的韋靖卻略顯麻木地告訴他,他們王爺在這女殺手跟前就是這樣的,任她為所欲為,簡直像撞見克星了似的。
“……”
沃檀不是個能待得住的,歇了兩天就嚷嚷著要搬家。景昭哪裡勸得住她,隻能無任依從了。
所幸二人東西不多,收拾來去也不過被褥灶具,外頭雇輛板車便輕輕鬆鬆拉了過去。
前頭屋客走的時候已經灑掃乾淨了,他們隻需把帶來的歸置歸置就成。
沃檀翹腳躺在葡萄架下,邊吃葡萄邊看景昭來回忙活,對他的能乾甚是滿意。
躺累了,她又坐起來扶著臉看了會兒,驟然突發其想地朝景昭招了招手:“快過來。”
景昭還道她有何要事,便放下手頭活計應聲而至。
到了跟前,沃檀牽了牽他的袖子:“你下來一點。”
景昭甫一低頭,沃檀便將兩臂搭在他頸後。把人拉得彎下腰後,先是仰臉碰了碰他的唇,接著說了句“賞你的”,便將方才含到口中的葡萄推了過去……
日頭灑著金色的濁流,印在地上的影子一站一坐,高度正好。
可姑娘這葡萄給得不專心,吃吃發笑之間,還頗為流|.氓地把手伸入郎君袖中,強硬與他十指交握。
與此同時,但聞得“吱呀”一聲動靜,院門驀然自外頭打開了。
來人許也沒料到門是虛掩著的,她尚維持著叩敲的姿勢,見得藤架下一對男女正在廝磨,因而雙目一瞠,霎時僵在原地。
景昭最先反應過來,倏然便起身抽離,望向院門口。
來人正是對門的唐氏,正因撞破好事而窘頓難安。
她慌裡慌張地待要離開,卻被沃檀大大方方喊住:“你找我嗎?”
聲音這般大,裝聽不見就委實說不過去了。
驚嚇衝淡驚訝,唐氏隻能硬著頭皮回身笑道:“原來新賃下這房子的,是小郎、是姑娘你?”
“是我,進來坐。”對於唐氏認出自己女裝這事沃檀並不意外,她把唐氏招呼到院中的石桌凳旁:“找我有事?”
唐氏臊著臉看了看景昭:“這位是?”
“就是之前我跟你提過的。”沃檀答得很坦然。
唐氏這才記起她曾說的話,彼時還道是說笑,哪知當真有這麼一個人。
著實詫異,唐氏禁不住打量了景昭兩眼,見他疏朗無比地站在一旁,未曾言語。
這樣金相玉質般的人物,竟會給個姑娘當外室?
然而再多的揣度和訝然也不該用到旁人家的私己上去,何況還是救過自己幾遭的人。因而唐氏很快恢複常臉兒笑道:“姑娘此前的話說通了我,我當了些物件,眼下手頭也鬆些了。今兒見有新鄰搬來,便打算拿新做的荷花糕來熟個臉,也是巧了正好是姑娘。我手藝不佳,還請姑娘莫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沃檀伸手接過,又轉而交給景昭。
她不習慣跟人寒暄,搜腸刮肚才憋出一句:“你兒子怎麼樣了?”
“謝姑娘關心,他一切都好……”
不尷不尬地聊過幾句後,唐氏不好久待,便找了個借口言彆了。
看在那塊紅玉髓的分上,在送唐氏到門口時,沃檀還故作老成地安慰了句:“放寬心,都會好起來的。”
唐氏眼眶中頓時起了濕意:“托姑娘的福,希望能在這鄴京城尋得良醫,治好我兒眼疾。”
話都都說到這裡了,沃檀便順嘴問了句她兒子眼疾是娘胎裡帶的毛病,還是後症。
“他那眼…是被煙給熏壞了的。”說這話時唐氏聲音微顫,死命壓抑著哭泣。
送走唐氏後,沃檀對上景昭凝起的視線:“怎麼了?我臉上有花?”
景昭低低笑了笑,主動過去要攙她,卻被擺手揮開:“我餓了,你快做飯吧,葡萄吃多了胃裡酸。”
望著那蹦跳的身影,景昭眸光柔軟,若有所觸。
雖生根於市井流混於江湖,或許無人教她辨是非曲直,縱使她看著沒心沒肺,可骨子裡卻是直善的。
這樣的姑娘,假使是那恒王之後,也該有個好的歸處。
—
搬到新家的第三日,沃檀便收到了新消息——因為受傷這事,陳府果然直接把她給換了。
沃檀撐著腦袋想了半天,等到天黑後,她跟景昭說有事出去一趟,便拖著好得七七八八的腳離了住院。
待到離陳府不遠,她隱了身形匿在早便觀察好的隱蔽之處,待那身影出現之後,便悄無聲息地把人給擄了。
沃檀所擄之人,正是那日在陳府廚間,將熱湯潑到她腳上的婆子。
威嚇不許動後,沃檀拿刀尖抵住她咽部:“我且問你,那天在廚下你是真的被嚇到,還是故意潑我?”
……
沃檀逼問那婆子時,亦在這夜,景昭得到手下人幾條最新稟示,當中除了沃檀腰間那披紋的來源之外,便是曹相孫女之死已然尋到目擊人證。
其死因,確係那天番堂主沃南所為。
再有一條,便是暗中派人跟蹤著的沃南於昨夜子半時分,與那陳府夫人,曾私下見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