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 (2 / 2)

細看他臉上除了冷漠什麼也沒有。

為何一樣的笑,一樣的穿衣裝扮,她待顧少卿怎的就能這樣不同呢?

她真的好像更喜歡顧少卿一些,每次隻要和顧少卿立在一起,她的眼中就沒有他。

如果顧少卿死了,她會不會眼中就隻有他了?

這般想著,垂在一側的手隱隱顫動起來,那是無法抑製的亢奮。

他覷著虎口上的那條傷疤,冷冷地發出嗤笑。

杵立半晌,直至天邊最後的一條紅暈消融,他才抬手將門闔上,轉身進屋。

屋裡的沈映魚正搗鼓,方才顧少卿留下的藥,打開時才發現,裡麵還細心地包著蜜餞。

聽見動靜,她抬起白淨的小臉,笑道:“忱哥兒,沒有想到你們夫子人倒是挺細心的,方才就該留他用晚飯的。”

此話不過是隨口一說,並非是沈映魚真的想留人。

但方才踏進來的人聞見,嘴角最後一絲上揚的弧度歸於平靜,無法上揚便任其這般暴露。

“哦,是嗎?”他冷淡地掃過她麵前的藥包,跨步走進去,拿起一旁擺放的火折子,挨個點燃掛在牆上的羊角銅燈。

室內一片明亮,她依舊喋喋不休地說著:“其實顧夫子人真的很好,對你也很照顧,記得當年我去尋他收你,生怕他嫌你年紀大,都備好禮和一籮筐的好話,結果我甫一開口他便同意了。”

女人說起以前時,雙手托腮,轉過頭明亮著眼看著圍轉在灶台的少年。

都說君子遠庖廚,但在忱哥兒這裡從來都不適用,家中雜物基本都是他一手包攬,也做得一手好飯菜。

“哦,對了,還有,當年你被人牙子拐走,也是他跟著一起叫上三哥他們一起來,這才將你救出來。”

沈映魚說著,顰起遠山黛眉,眉宇間籠罩愁思:“這樣算來,我們可欠他不少人情呢。”

少年並未開口同她說話,屋裡隻有她一人的絮絮叨叨。

“顧夫子是清雅高潔的人,我本是想要送他一些好的筆墨紙硯,但他一概不收,也不曉得此番承載的人情如何還。”

未了,她還輕輕地歎息一聲。

沈映魚沒有注意背對著她的人,聽見此話手握菜刀的手一頓,須臾低垂的眼睫輕顫,複而又繼續切菜。

原來她送他的那些筆墨紙硯,都是旁人不要的呢。

“不必憂心,這些人情都是因我而起的,隻當是我去還。”少年溫雅的聲線徐徐響起,伴隨著炒菜的濺油聲,使人聽得不太真切。

沈映魚當他是說日後飛黃騰達後,會好生回報恩師,當即喜逐顏開,心中覺得他越發和前世不一樣。

前世他不苟言笑,哪管什麼恩師還是仇敵,就連帝王,也都是說殺就殺的,乖戾嗜血得不像話。

但這一世卻越發磊落了,所以他再也不會如書中所寫的那般乖戾。

“忱哥兒這樣做是對的,我希望你以後一心向善,乾乾淨淨,遠離血煞,一生長樂未央。”沈映魚支著下頜淺笑看著他的背影。

“嗯,好。”背對著她的少年,聲線朦朧地應答她的話。

蘇忱霽將頭微偏,餘光看見坐在一旁笑得溫婉的女人,眼睫微斂,心如止水。

恐怕她要失望了,他的手上已經染血了。

沈映魚因為他如今的模樣心情甚好,一頓晚飯下來,眉宇間的明豔都沒有落下來過。

相比她露於麵的歡喜,蘇忱霽就顯得清冷多了,晦澀的目光多次掠過她的笑顏。

顧少卿來一趟就這般值得高興嗎?

晚飯後,沈映魚被扶去洗漱。

說是洗漱,其實就是坐在浴房中坐在春凳上,用著帕子掬水擦拭身子。

不一會兒,她渾身濕漉地杵著拐杖出來。

門外的蘇忱霽接過,將她扶進屋,然後再拿著自己的衣物入浴房。

浴房中還蔓延著濃濃的霧氣,周圍飄著未消散的香夷子味兒,是他將柰花用古法提煉出來的。

屋內的被褥還有衣物,甚至連她的渾身從頭到腳,都是這樣的香味。

他眼底漸漸泛起潮意,抬腳上前走進去。

中央用立屏隔著,分彆擺放著兩個浴桶。

一個裡麵的水已經涼了,麵前還放著被洇濕的春凳,另外一個冒著熱水。

他淡淡地看了看,抬腳直徑朝著擺有春凳的那邊行去,彎腰伸手,冷白修長的指尖伸進了水中。

還是溫的。

所以方才她是坐在春凳上,還是臥在浴桶中的?

不管是哪一種,水都是近過她的身,沾過她身上的香夷味兒。

少年莞爾地將嘴角微翹,慢條斯理地伸手褪去身上鬆垮的袍子,露出精壯的身軀,胸腹的肌理線條流暢又漂亮。

由於肌膚生得雪白,寬肩、細腰、窄臀、修長的腿染上了濕粉,無一處不是至美的慾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