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等鹿言找了個借口溜出來時,等在外麵的馮軻和王躍直接堵住了她的去路。
“乾嘛?我現在不想看電影,也不想玩桌遊。”
鹿言急著去看男女主的情況,哪有心思應付他們。
馮軻笑得一臉無害,問她:“你找安成星是吧?我看到他了。”
鹿言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他去哪了?”
王躍和馮軻勾肩搭背,齊齊看向淡水湖的方向。
鹿言悟了,拍拍馮軻的肩旁,“謝了啊。”
馮軻目光慈愛地看著她,笑著回答:
“不客氣。”
等她走遠了,王躍立刻給高揚打電話,讓他實時轉播現場的情況。
隻有露天沙發上的齊深搖搖頭,評價了一句:“無聊。”
馮軻和王躍相視一笑,就當沒聽見。
——你懂什麼,現實裡的抓馬劇才好看呢。
鹿言對這幾個“好同學”的算盤一無所知,畢竟在原著劇情裡,這些都是沒什麼存在感的路人甲。
可是她忽略了,自己現在身處於一個真實的世界,原著中再微不足道的人物,在這裡也是活生生的人,有完整的成長經曆,有與眾不同的性格和脾氣。
他們並不是思維單一的紙片人。
而這一點,鹿言要在很久很久之後,才會意識到。
安成星一直到遠離了那棟度假彆墅,來到安靜無人的湖邊,才緩緩呼出了一口濁氣。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在哪。
正是因為清楚,他才總是猶豫不前,用習慣來掩蓋心緒,用維持現狀來安撫焦慮。
一切的變化,都是從鹿雪出現開始的。
他和鹿言平靜的生活被毫無預兆地打破,這個足以改變人生的“意外”實在是太有殺傷力,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安成星也是在那一刻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和鹿言並不是能一輩子都這樣走下去。
他們的人生也是會有變數的。
安成星從來沒有這麼疲憊過,除了要維持自己的生活節奏,他還必須時時刻刻看著鹿言,不讓她繼續鑽牛角尖,自己傷害自己。
他甚至開始懷念過去的十三年,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父母工作繁忙,這些年來隻有彼此是最長的陪伴,占據了對方的整個童年、少年、青春期。
這麼多年來,兩人連真正的爭吵都很少,最大的一次矛盾,也不過是經期不讓她吃冰淇淋,她卻偏要吃。
而鹿雪回到鹿家後的這段時間,他和她真是快要把這輩子的架都給吵完了。
安成星沒有要責怪鹿雪的意思,畢竟她也是個受害者,甚至更可憐,更無辜。
可是這場巨變,讓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不安。
仿佛鹿雪的出現隻是一個開始。
他人生中的變數,才剛剛開了個頭。
安成星不知道要如何去做,才能阻止這些變化。
就像他不知道,要如何前進一步,才能什麼也不改變地走向她。
“你還好嗎?”
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將安成星拉回了神。
他站在湖邊的木橋上,眺望著湖麵,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這一刻,安成星甚至連應對社交的精力都失去了。
鹿雪對他此刻的模樣再熟悉不過了。
結婚後,為數不多的每一次見麵,他都是這樣沉默,就好像對她已經連應付都懶得了。
鹿雪一直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所以她拚命努力,一次次去討好他,一次次審視自己的問題,再強迫自己改掉。
可是到最後,她隻得出了一個結論。
——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隻是他不愛她罷了。
過去和現在的種種情緒突然湧上來,燒得胸口發悶。
鹿雪痛得眼眶發紅,看著他的背影,脫口而出了一句:
“你喜歡鹿言,為什麼不去告訴她呢?”
安成星終於轉回身,看向她。
看見他蹙眉的神情,鹿雪飛快地冷靜下來,用力壓住情緒,用一種坦然的微笑麵對著他。
“安成星,連我都看得出來你喜歡她。”
她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走過來,語氣輕快地說:
“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她心裡也是有你的。”
“所以啊——”
鹿雪走到橋邊,歪著頭對他笑了笑:“我看著你們這樣,真的很難受,很想幫你一把。”
安成星皺起的眉心慢慢鬆開。
他不置可否地回答:“謝謝你的好意。”
鹿雪不意外他的回答,而她也隻是慌亂中找了個借口而已。
隻是這個借口,怎麼越想越值得一試呢?
鹿雪的餘光掃過不遠處,隨後她抬起頭,朝著安成星走過來。
“我是認真的,鹿言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她能開心點的話……”
鹿雪將重心朝著左邊一壓,麵上卻笑著說:
“那爸爸媽媽也會高興……啊!”
身體失去平衡的人朝著湖麵栽下去,眼看著就要落進湖裡,安成星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了她,讓她的身體被慣性拉回來。
鹿雪順勢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抓住了他的襯衫。
與此同時,與湖邊小橋遙遙相對的兩邊,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臥槽!”
早已埋伏在這的高揚目瞪口呆地看著手機,等完整拍下了過程後,火速發給了馮軻和王躍,共享這段絕妙的偶像劇橋段。
而另一邊,姍姍來遲的鹿言也飛快地掏出了手機。
成功抓拍到這一幕後,她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男主,“鐵證如山”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