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予怎麼可能給他評理,如果說長兄如父,那她喬知予也如的是嚴父,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她現在就想給這廢物兩棒子。
喬老三喬懷隻有一個獨子,叫做喬峻茂,今年滿了十六,跟他爹一個德行,爛泥扶不上牆,闖了一屁股的禍到現在還沒處理完。
一個月前,盛京的花萼相輝樓舉行了一場迎霜雅宴,世家公子貴女們紛紛赴宴,觀賞菊花,參加詩會。喬峻茂誤入女眷更衣室,與一名世家女子撞上,兩人似乎幼時相識,互有情意,又是年輕氣盛的少年人,天雷勾地火,當場滾到了一起
然而完事後,喬峻茂提起褲子擦乾淨嘴,走出門就不認賬了。
和喬峻茂幽會的姑娘姓孫名箐箐,是廬陵孫氏的庶女。廬陵孫氏雖然是個聲名不顯的小世家,但還是要些臉麵,知道此事後,便派人上門,希望喬峻茂能主動擔責,迎娶孫箐箐。
結果喬峻茂懼怕父母責罰,死不承認與孫箐箐有過幽會,把人姑娘氣得夠嗆,當場拿出了他匆忙之中忘了帶走的褲衩子……
喬峻茂的母親柳嫿心知肚明,自己兒子八成真是做了混賬事,而喬懷認為自己兒子清純無辜被人誣賴,兩人就要不要讓兒子迎娶孫箐箐、又該娶成正妻還是小妾吵了八百回合。
廬陵孫氏那邊見喬家久不表態,擔心喬家想賴賬,決心把事情鬨大逼迫喬家妥協,於是此事在盛京一時傳得沸沸揚揚,成為盛京市井百姓們茶餘飯後的勁爆談資。
等到十日前,喬知予從漠北朔狼手中收複漠北四鎮十八州,班師回朝抵達盛京,得到的第一個消息是宣武帝在朝堂上對她大加讚賞,然後決定封她為擁有實權的禁衛軍北衙不言騎上將軍,兼領例竟門大獄刑台使,第二個消息就是——哈哈,她喬家如今名滿盛京,家醜不僅外揚,還揚出好多個香豔版本,下一步估計就是要揚出盛京天下聞名甚至走向國際舞台。
那時她走在街上都覺得簡直如芒刺背,如鯁在喉,回家以後立即讓喬峻茂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抬頭挺胸的妥善處理此事。
她讓他做個男子漢的意思是讓他學會擔責,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對那個女孩子負責,光明正大的娶了人家過門。結果喬峻茂那個臭小子跑到廬陵孫氏家門口,頂天立地抬頭挺胸的胡言亂語!說他伯父是大名鼎鼎的淮陰侯,要給他撐腰,叫廬陵孫氏所有人通通閉嘴,否則有他們好果子吃。
喬知予當天晚上就給了喬峻茂好果子吃,讓他脫光了上衣跪在喬氏宗祠裡,一邊背家法一邊挨抽。
喬知予習武之人,手重,喬峻茂現在還在床上癱著下不來床,處理他做的混賬事的任務就落到了他親老子的頭上。現在正是驗收的時候,喬知予倒要聽聽喬懷是怎麼辦事的,子不教父之過,辦不好她連他一起削。
思即至此,喬知予招了招手,喚來靜候一旁的喬府管事,“吳伯,老三怎麼做的,一五一十講給我聽。”
“事情都解決了,孫家都答應了,真的!”
喬懷已經站了起來,鵪鶉一樣大鳥依人的挨著喬知予,“大哥,你和姻姻搬回來住吧,這淮陰侯府一點人氣兒都沒有,哪有家裡熱鬨。”
吳伯是個麵龐瘦削但精神矍鑠的小老頭,在喬家做了一輩子的管事,他耷拉著眼皮,老老實實的陳述道:“三老爺空手上門,說事情鬨成這樣並非喬家本意,兩家可以搭個親家,允許孫箐箐嫁到喬家,但隻能做妾。因為孫箐箐是庶女,而三少爺是三房嫡子,喬家以後總有三少爺一份,因此正室得是名門嫡女,以後孫箐箐要是生了孩子,也得給三少爺的正室養。”
“吳伯說的是不是真的,老三?”喬知予問道。
“是,他們家同意了。”
喬懷喜氣洋洋,圓胖白淨的臉上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意,“峻茂還年輕,日後可以說門好親事,孫家我實在瞧不上。”
喬知予眯起了雙眼,上下覷了他幾眼,笑眯眯的探出大手攬住他的脖子,摩挲了幾下他毛茸茸的脖頸,溫和道:“好想法,好想法,做得不錯。”
“這樣吧,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就回喬家宗祠,把大家都叫上,大哥宣布個事兒。”她笑眯眯的,一派和善的說道。
喬懷頓時頭如搗蒜,滿臉信賴的望著自己那無所不能的大哥,“都聽大哥的。”
喬知予像挑西瓜一樣輕輕拍了拍喬懷的腦袋,神態十分慈祥,“老三,你真是好樣的,很會想,也很敢教,大哥真為你驕傲。”
喬懷以為得到誇獎,激動得紅光滿麵,連連點頭,然後便在淮陰侯府上用了頓飯。這頓飯活像那個斷頭飯,因為喬懷差點沒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當天晚上,喬家宗祠裡的慘叫聲震耳欲聾。
喬老三上衣脫光跪在蒲團上,而立之年的大男人,依舊一邊背家法一邊淚流滿麵的挨抽。
“子不教的下一句是什麼?”喬知予麵沉如霜的舉起鞭子,狠狠抽下去。
“父之過!”喬老三哀嚎著:“啊!大哥我錯了!”
“家法第八條,背出來。”喬知予抬手又是一鞭子,“背!”
喬老三生不如死,“奉身須節約,接物要謙虛,勿以清缸汙,而於黃卷疎!”
看到自己父親被自己連累,一旁的喬峻茂也繃不住了,頓時大哭出聲:“伯父,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彆打爹,要打打我吧!”
見兩人在這兒演父子情深,喬知予冷笑一聲,“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上梁下梁一起掰!你也滾過去,一起背!家法第九條,背!”
蒲團上,祖先前,老子兒子哭成一團,異口同聲:“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
祠堂外房裡,柳嫿和喬姻聽著正堂的抽鞭和慘叫聲,都是心驚肉跳。
柳嫿慶幸自己還好不姓喬,而喬姻想起自己數日前的任性,慶幸自己還好是女兒身,不然此刻跪祠堂被打,估計也有她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