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了悟,“青州今年不容易,刺史造反不說,又被那幽州節度使率軍圍攻,他們這些大官打仗,可憐的還是咱們老百姓。”
虞媗垂著眸沉默,蕭複處心積慮吞並州府,他這樣狂妄,卻沒想到她會逃出蕭府,等荀釗通知了那些節度使,他們突擊幽州,蕭複就是喪家之犬,皇兄沒了危機,就能輕鬆鎮壓他,等他一死,皇兄借著蕭複作亂這件事誅殺宋子元,朝堂清明,皇兄也能安坐皇位。
她望著火焰發怔,這樣的好結果她竟然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蕭複對她做了那麼多混賬事,樁樁件件,都是禽獸才能做出來的,她若再對他有半分留戀就是下賤。
他該死!
她緩過神,抬頭看了看這間民屋,很簡陋,地方窄小,一看便知這不是富裕人家,也是,真要是有點錢財,也不可能住在山裡,她笑問三娘,“大嫂和大哥都做的什麼營生?”
三娘笑笑,“這荒年還能做什麼?我家那口子也就隻能上山打打獵糊口。”
虞媗點了點頭,又是一陣沉默。
“你還沒用飯吧,”三娘轉到左邊小房裡,端來兩個饅頭道,“早飯就剩了饅頭,你先吃了填飽肚子,等睡一覺,我家那口子回來再吃午飯。”
那饅頭又黑又糙,比虞媗平日見過的白麵饅頭難看了許多,但她這幾日已經吃過這種饅頭,雖然味道不怎麼好,但填飽肚子很容易,她接了饅頭小口吃著,從兜裡摸出一隻金鐺,推給三娘道,“大嫂,我想在你這兒買點乾糧,我手頭沒銀子,這金鐺是我娘留給我的,可能值不了幾個錢……”
三娘看見金鐺兩眼冒光,忙接過咬了咬,“哪裡的話,你吃完就去歇著,我這就去給你備乾糧。”
她喜滋滋出去,虞媗心頭一跳一跳,將嘴裡的饅頭吐掉,悄悄趴到窗前,三娘拿著金鐺愛不釋手,急慌慌出了門。
虞媗摸到袖子裡的弩,悄悄跟出門。
三娘走了一截路,在河邊和漢子碰上,那漢子在水邊洗斧頭,上麵還有血跡,三娘炫耀似的給他看金鐺,“那小子身上還有點小錢,這一單做了,兄弟們終於能吃口飽飯。”
漢子哈哈笑,“也算他倒黴,我那些弟兄在路口打劫他沒撞上,竟然自己撞到我這匪窩裡!”
虞媗膽戰心驚,她真是運氣太差,連土匪都能碰上,她慌慌張張四處看,隨意挑了個地方就跑。
那漢子聽見響動,大叫一聲,“誰在那兒!”
虞媗身體一顫,拚了命的跑。
漢子看清是她,立時和三娘兩個人追了上去,“站住!彆跑!”
虞媗一直跑進了山裡,身後兩人越追越近,她終於跑不動了,回身瞪著他們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漢子和三娘聽到插著腰大笑,漢子道,“王法?皇帝老兒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王法顧得上你?你今日遇到我,那就是你命裡該絕!”
他舉起斧頭朝虞媗劈來。
虞媗急促呼著氣,從袖子裡抽出弩,一箭射到他腿上。
漢子腿一疼,啪的跪到地上,他疼紅了眼,“小子!敢傷我,我劈死你!”
他揮起斧頭還欲砍她。
虞媗登時一閉眼,手按著開關連連射擊,那漢子直接被射成了篩子,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虞媗再睜眼,看著地上屍體喃喃道,“我,我殺人了……”
她望向三娘,三娘尖叫一聲,抓起地上的斧頭要跟她拚命。
虞媗抬起弩,對著她胸□□了一箭,她應聲倒地死絕。
虞媗紅著眼發抖,她敢殺人了,這不怪她,是他們作惡多端,他們想殺她的!
她跌跌撞撞跑進了深林中,跑了不知多久,不遠處的路道上驟然聽到馬嘶聲,她踮起腳尖去看,一眼見蕭複驅著馬直衝這邊過來。
虞媗極速後退,捂住嘴巴不知該怎麼辦,慌亂中正見旁邊土凹處有個洞,她當即躲了進去,抱緊自己,默念著他趕緊走。
蕭複這邊騎著馬過來,一下看到地上那兩具屍首,牙兵拔出箭頭遞給蕭複,“這是主公的箭。”
那支箭細長輕便,箭頭上刻著蕭字,這箭是蕭複讓楊連嬌改造的,因為虞媗力氣小,拿不動弩,所以他才想到這個辦法。
原來跑到了這裡,不僅敢出逃,還敢殺人了。
蕭複揚手道,“搜!”
牙兵四下散開。
各處都不放過,約莫一柱□□夫,遠處牙兵叫道,“主公!這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