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瓊樹 沒人教他怎麼被愛(2 / 2)

西澤爾依然用仿佛能將夏歌揉碎入骨的力道抱住夏歌不鬆手,他的聲音仿佛在哽咽。這是幾乎無法想象會出現從一位聯邦上將口中發出的聲音。

“我還以為……我永遠不會收到你的禮物了……我以為……”

剩下的幾個字被西澤爾嚼碎咽下,埋葬在海風裡。

聽到這句呢喃,夏歌的心咯噔一下,整隻蟲怔在原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顫從腳底升到頭頂。

他早就知道……我可能沒有那麼愛他了。

他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任憑西澤爾抱著。

無措……

愧疚……

這是突然被飛蛾撲火般的熱烈愛意砸中後的眩暈感。但很快,夏歌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做好承受這一切的準備,他似乎從未設想過自己會被那隻蟲這樣的深愛。

他的同性|夥伴尋歡做樂,追求肉|欲的歡愉,吝嗇施予真心又不屑被給予真心。

他的父輩祖輩樂於尋愛,但無不慘淡收場,更不是合格的榜樣。

他的前世敢愛敢恨,卻親手被眼前這隻雌蟲扼斷了愛情的根莖,隻能說是一次慘烈的試錯。

他又想起嚴琅,那隻堅定地生活在垃圾星的雄蟲,他們不懼世俗叛逆反抗,但夏歌認為那樣的愛情裡自己太遠,如霧裡看花,更像是某種標準範本,不適合自己這種畸形特例照搬照抄標準答案。

真可憐,怎麼就沒人教教我怎麼被愛。

他自我保護的警鈴警報迭起,保護自己的本能讓自己的腦海中隻能浮現出這樣一段話。

“西澤爾,如果你是認真的,就永遠不要背叛我;如果你在騙我,就永遠不要露出破綻。如果被我發現你在騙我,你要接受我複仇的怒火……”

好想哭。

夏歌向來是一隻感情充配的蟲,他真的好想……

真的好想衝回前世,將上輩子的西澤爾殺個千八百遍。

同一個坑,卻要跳進去兩次,無論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誘拐詐騙,他就是這樣暈乎乎地進去了,一旦進去就深陷期間出不來了。

夏歌捧住西澤爾的臉,無限溫柔地擦了擦他臉上亮晶晶的汗水。以為夏歌有意迎合,西澤爾臉上露出些喜悅的神色。

卻不想夏歌竟乘機將西澤爾一把推開。

震驚、僵硬、難以置信,夏歌幾乎要被西澤爾臉上罕見的如同調色盤的表情逗笑了。

在西澤爾的眼神即將歸於深淵一般的死寂和不可窺視之前,夏歌猛地湊上前在西澤爾唇角落下一個吻,一觸即散。

詫異抬眸,西澤爾如同被這個吻拯救,金色眸子又重新燃起火焰。

那隻這隻牽動他情緒的小妖精卻一轉頭邊從他身邊逃離,躥到夏炎身邊,用這樣帽蓋住臉,對西澤爾視而不見。

西澤爾被這一起一落的情緒折騰得心梗,看著一大一小動作如出一轍得雄蟲無奈地歎了口起。摸了摸口袋裡的小玩具,突然意識到蟲族的底線果然是可以被無限刷新的。

如果雄主喜歡,也許可以嘗試更多玩具。

夏歌靜躺一會兒,遮擋太陽的帽子突然被一隻手拿下,他轉頭,果然看見夏炎撐起身子正看著他。

“你沒睡啊。”

夏炎看著夏歌,淡淡道:“亞撒和我關係最好的時候,給我買下了白沙島。”

夏歌瞪著眼看夏炎,不明白他為何又提起了這段糟心往事。

“隻因為島上有一顆千年古樹,它說是樹,其實既是一種植物,又是一種動物。它的每一片樹葉都如同鳥類的羽毛,是他的觸覺器官,脫落周期也很漫長,但每一次落葉,都是一場無聲且盛大的落雪。在蟲族域內,我從未見過它的同類,它是我見過最孤獨的生命。”

“一次我在樹下整理你太爺爺的遺物,詩箋掉落在樹下,那以後,它就給自己起了個名字——飛瓊。你也知道那老頭子總是喜歡研究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東西,聽說那是來自一個遙遠遠古文明的詩句——‘飛瓊無夢故難知’【1】。”

“我很喜歡飛瓊樹,就求亞撒買下了這座小島。那段日子他幾乎對我百依百順,我幾乎都要以為他真的愛上了我。”

夏炎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緊,夏歌的呼吸都輕了幾分。

“後來我才知道,他不過是想儘快與我生下蟲蛋好脫身,方便他一腳把我踢開。”夏炎的眼神無比冷漠。

“再之後我翻閱你太爺爺的筆記,我才發現這句詩下麵還批注了另一句——‘天上飛瓊,畢竟向人間情薄’【2】。”

遊艇駛近白沙島,那枝葉如亂瓊碎玉的巨大古樹出現在視野中。

夏炎的一隻手壓在夏歌的肩頭,沉聲道:“沒有人比我更高興你能晉升為A級,但是同時我也很抱歉,我未儘雄父應儘的義務,教會你正確的愛情觀、婚姻觀,因為我也不知道它們的正確答案。”

“飛瓊樹的落葉從7月5日開始,五十年一輪回,那天正好是你的破殼日。”

“眼看你的生日就要到了,今年的生日宴就在這裡舉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