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蓋好房子,宴請賓客之後,他也休息了一兩天,可眼看已經到十一月,頂多再賣二十多天的東西,等到十一月底,大多數地方就要停擺。
彆說各處的村落莊子了,就連邑伊縣估計都要關一半的店門。
這個時代的冬天特彆寒冷,普通人取暖的東西也不如現代人,所以早早就不敢出門了。
否則凍死在路上都是有可能的。
聽說去年十一月中旬就開始下雪,這天氣誰也說不準。
如果他們生活在都城汴京那種地方還好說,可在偏遠的地方,隻能提前準備食物開始過冬。
過冬也叫熬冬,這個名字就能聽出來,古代的冬天對普通人來說有多難熬。
這也是紀彬說什麼都要蓋房子的院子,他這個身體今年十六,引娘十四,隻用茅草屋真的不行。
紀彬去邑伊縣進貨之前,讓引娘幫忙去幾家拿東西。
都是說好的頭巾,腰帶,刷子。
還有倉庫放著的幾個小凳子,這是他跟來做工的木匠商量的,木匠順手給他做了幾個,也可以拿去賣。
分錢方法跟村裡人差不多,一個小凳子十二文,賣出去一個,紀彬能分兩文。
紀彬收拾好這些東西,引娘也把頭巾腰帶刷子拿過來了,她跑著回來的,紀彬好笑道:“慢慢走就行,又不著急。”
這是紀彬頭一次讓她做事,引娘當然想好好做。
紀彬又道:“我教你識字怎麼樣。”
引娘眼睛亮了,趕緊點頭。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覺得識字的人都很厲害。
紀彬也是特意讓引娘跑這一趟,以後他不在家,引娘可以負責在村裡收貨物給貨錢。
一是讓引娘有事做,二是讓她過手銀錢,村裡人也能對她更尊重些。
畢竟有錢就是財神爺,誰會對財神爺不客氣呢。
紀彬拿出紙張,寫了頭巾,後麵跟了個十條,王大娘家。
意思很明白,王大娘家給了十條頭巾。
後麵繼續寫腰帶,十二根,李嬸娘家。
刷子,五個,紀堂叔家。
小板凳,五個,徐木作家。
木作就是木匠的意思,紀彬用了這裡常用的說法,以免引娘太過陌生不好記。
這看起來字很多,但並非是紀彬要為難引娘,而是這些東西好記。
比如告訴她第一行寫的是什麼,她可以不認識字,但一一對應就知道寫是什麼。
等紀彬去走街串巷去賣貨,引娘對應著字慢慢認識就行。
這種方法雖然慢了點,可紀彬出門的時候她也能學,能學會幾個是幾個。
而且紀彬的想法很簡單,讓引娘先學會常用字,若是她有興趣,等自己賺夠錢送她去學堂。
若是沒興趣,回頭給她開個店當掌櫃。
再沒興趣,養她一輩子也沒問題。
當然了,紀彬沒把這些話說出來,畢竟有些事隻有做了才算數,說出來都是空話。
但紀彬覺得這些東西還不夠,他不是很想一直在李老二那進貨,如果大家都進習慣了,那豈不是李老二不讓他們賣東西就沒得賣。
不過這不是現在能改變的。
等他把村裡人的東西都賣出去,那以後頭巾這些貨源就不再依靠李老二他們。
第二日天還沒亮,紀彬就已經起來,引娘雖然睡在隔壁房間,但聽到聲音也起來了。
紀彬指了指外麵笑道:“現在天冷,彆起來了。”
引娘搖頭:“我起來給你做飯。”
“不用。”紀彬說著,又給引娘拿了些錢,“被窩暖和,多睡一會吧。這次我出去的時間長一點,你彆掛念,若是有事就去找王大娘,或者回娘家。”
紀彬說著,不由囉嗦很多:“不用太辛苦,晚上少做刺繡,就算要做,也要多點蠟燭。”
畢竟才十四啊,上次有人闖進來的事讓紀彬都有陰影了。
引娘反而笑:“我沒事,有事就去找我娘。”
紀彬這才點頭,讓引娘趕緊回去睡個回籠覺。
誰不想在秋冬的時候睡個回籠覺啊。
可他不能,看見他的貨郎架了嗎,他要出去掙錢了。
平日裡引娘做什麼都利落的很,正屋堂屋都乾淨的不行,連倉庫都收拾得很利落。
這樣的女孩子在家多睡一會怎麼了。
紀彬走的時候又拍拍小狼崽兒的腦袋,這才提著東西出門。
引娘看著紀彬的背影,其實紀大哥有點奇怪。
平日裡幫她在廚房做事也就算了,還讓她能休息就休息,更不用伺候他。
聽彆人說,嫁出去的媳婦兒洗衣燒飯掃地樣樣都要做,可她嫁過來之後,好像比當姑娘的時候還要輕鬆。
那時候要洗全家的衣服,現在隻洗自己的小衣服,還被紀大哥叮囑必須用熱水洗。
引娘又躺回溫暖的被窩裡,迷迷糊糊覺得再這樣下去,她都要成為人們口中的懶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