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滄瀾頷首回應,而後背過身揮揮手,邁著輕快的步子遠去。
“你也一樣。”
豎日,眾人為元弋二人送行。
周酒將葉滄瀾的扇子還給她,笑眼盈盈的說:“天兒有點熱,借用了一陣,久等了。”
“無妨。”葉滄瀾勾唇接過。
寶扇回到主人身邊,立刻綻放出光澤,靈氣環繞,感應強烈。
清瑤落影與她心脈相連,與之共生,人在扇亦在,人亡扇亦亡。
可惜謝阿寶不懂得它的重要,雖然因著二人同屬一具身體,尚能驅策此扇,但它真正的主人,永遠隻有葉滄瀾一個。
“此次,你們來的倉促,我也未能帶你二人在錦州儘興遊賞,來日若有機會,定好好招待二位。”周酒言罷,拍手示意身後的侍從將東西呈上來。
“這兩壇桂花釀,還請姑娘帶上,以寬慰我照顧不周的歉疚之心。”
葉滄瀾眼睛都亮了,一點不客氣的把酒進懷中:“恭敬不如從命!”
李文也上前來道彆,順手塞給她一塊玉佩,旁的也沒多與她說,隻叫她收好,日後能有用。
氣氛都到這兒了,原以為下一個該到李武上前來煽情,揮淚告彆,卻不曾想,從頭到尾,場上最安靜的便是他。
至二人離去,他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隻是默默注視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唯道一句——
阿寶,珍重。
晴好的天,卻突然刮起一陣風,吹的人一陣激靈。
周酒招呼著眾人進屋,李武正要跟上,哥哥卻在後頭叫住他,緊接著將一張紙條遞給他。
“阿寶姑娘給的。”說完便兀自離開。
李武愣了愣,風吹亂了他的發絲,回過神,他輕輕展開,姑娘字如其人,恣意張揚,但每一筆都真摯而熱烈。
“對了,我曾說過,若我此次不能回來,寶扇便贈與你,若是我回來了,就拿東西來予你交換,東西我先欠下了,所以,李武——”
他的心隨著她的筆觸顫抖,墨字入眼滾燙。
“來日再見。”
謝阿寶消失這一個多月,宗門裡議論紛紛,連外宗都知道她為了元弋長老下山赴險的事了,有的稱她為愛癡狂,有的道她無恥下流,總之怎麼聽都不像是好話。
原本就不甚融洽的同袍關係,如今更加岌岌可危。
才回到門派,元弋長老就被門主召走,與此同時,孔令長老也給葉滄瀾發來了召令。
前來傳召的師兄將召令遞過去,葉滄瀾卻死活不接。
她一邊搖頭拒絕一邊快步朝清水院的方向走,“我有事要和瀾君長老商議,麻煩師兄轉告,孔令長老有什麼事還是待會兒再說吧!”
“哎!!”傳旨師兄不敢置信的望著跑遠的葉滄瀾,隻覺得她出去了一趟,膽子也變大了,竟敢違抗長老旨意!
葉滄瀾又不傻,謝阿寶這回的一個任性,不知道觸犯了多少門規,她這前腳才落地,那老教條便急著喊她過去,必是要責罰她,誰愛去誰去,反正她不去!
再者,她也不算找借口,確實是有事要與瀾君長老說。
清水院安靜如往昔,院仆告知葉滄瀾,瀾君長老此刻正在羽樓理事,順帶還好心提醒了一句,唐宴長老也在那裡,叫她進去之前一定要先敲門,若是沒人應,便耐心等候,千萬不要隨意闖入。
葉滄瀾點頭道謝,隨後前往羽樓。
羽樓外不知為何設了一層禁製,葉滄瀾探了探,是高階術法,不過於她而言,並不難破除。
運轉靈力,念訣施法,指尖輕輕一點,金色屏障似融化般消散,落下萬千光點。
葉滄瀾緩步進入,上至頂樓。
大門緊閉,她輕輕叩響門扉,好半晌都沒有回應,閣內寂靜無聲,仿若無人。
怕是裡頭沒聽到,她又敲了幾下,還是沒動靜。
想起院仆的叮囑,她乖乖的在門口等候,隻是葉少主的耐性遠不如謝阿寶,半個時辰過去,已經消磨殆儘。
嘖,到底有人沒人?
葉滄瀾思慮片刻,實在等不了了,上前便要推門而入,手剛放上,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開門的是唐宴。
他的墨發披散著有些淩亂,領口大敞,露出結實的肌肉,汗珠順著腹部的溝溝壑壑流向不可言說之處,胸前幾道血印子,像是被指甲抓出來的。
葉滄瀾這才意識到閣中的氛圍有些旖旎,餘光瞟到不遠處有一人躺在桌案上,白皙的肩膀裸在空氣中,身上蓋著唐宴的外衣。
不堪的記憶頓時湧上來,一瞬間滿腦子都是那晚唐宴與一陌生女子在清水院竹舍中歡愛的場景。
在瀾君長老院中還不夠,如今還要到辦公的地方來?
還沒看清那人是誰,唐宴忽然上前將她逼退了好幾步,眸色森然陰鬱,與那晚一樣,叫她心顫了顫。
“你怎麼進來的?”他聲音冰冷。
葉滄瀾咽了咽口水,“走…走進來的。”
話音一落,就見唐宴目光又冷了幾分。
葉滄瀾自詡活到這麼大未曾怕過誰,這些日子卻叫她碰上一個又一個,怕李武的糾纏,怕李文的說教,怕元弋的眼神,如今又被這瘋子一樣的唐宴給嚇住。
初見之時,分明是個神采奕然的少年,眼睛晶亮,如光輝附身,她怎麼也不能把眼前這個陰冷又透著狠厲的人與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聯係在一起。
“我…找瀾君長老。”葉滄瀾強作淡定。
唐宴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閣內傳來低沉柔和的人聲。
“唐宴,讓她進來。”
葉滄瀾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兒,赫然等大了眼睛。
那個“女人”是……瀾君?!